林怡然回道,“我早上练,下午太热,看看书。”
“我们早上也练。”方咏言挑眉笑着说道。
“哼……”林怡然故意板起脸,“不跟你说,我要去路口接我爹。”
凌齐轩笑笑,“赶紧去吧!”
林怡然朝他们挥了挥手,朝路口迎过去。
太阳落山了,一阵阵晚风,把一天的炎热都收去了,黄昏,用它那轻捷的步子,悄悄地,从山的那边,从天的尽头走过来,太平寨子变得恬静幽美,一派悠闲。
小黄静静的跟在林怡然身后,跟着她一起看夕阳。
林怡然走到了路口,路口瞭望架子上放哨的是祁大,还有寨子里的另一个后生。
“怎么样?”林怡然仰头问道。
“一切正常!”
“千万别大意。”
“我知道,林姑娘,我们寨子里有好东西,不看好了,要被别人抢去。”祁大笑着回道。
林怡然点了点头,朝远处高高的山梁子看了眼,据自己打听,去京都的邱大发还没有回来,所以这段时间太平寨子风平浪静,真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回来。
林怡然转念又一想,就算没有邱大发,还会有张大发、陈大发,太平寨子要是没有实力,什么人都能攻下太平寨,只有提高战斗力,才能使太平寨好好的生存下去。
不过还好,这段时间,苏大易和马大哥去外面采购粮食,顺手带回了一些逃兵和流浪汉,太平寨子有战斗力的男人快到五十人了,按队编制,有五小队人马了,再加上天天训练,应当抵挡一些小股山匪了。
天色已经黑了,林怡然还没有等到爹和大哥,还有一起出去的马秃山,难道……
林怡然内心一惊,连忙回头找苏大易去,走到半道上遇到苏大易。
原来苏大易不放心,洗完澡出来,发现林怡然还没有回来,就迎了出来。
“苏大哥,带一队人马,迎一下我爹。”
“行,我马上去!”
苏大易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一队人马带到了寨子口,他见林怡然要跟着出寨子,说道,“我们去吧,你在这里等消息”
“我不放心!”
“这……”
“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那行,咱们走。”
出了太平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逐渐变暗的天空,月亮慢慢升起来,发出淡淡的光辉,林间白日和晚上的温差较大,慢慢的,冷热交替,升起一片薄薄的雾霭,萦绕在林间。
苏大易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护着林怡然,不让树枝等物勾到林怡然。
突然小黄不安的跳起来,在林怡然跟前兜了两圈后,撒腿就朝前跑。林怡然马上明白,自己的爹和大哥有危险,拔腿跟着小黄朝前跑。
苏大易等人见林怡然跟着小黄跑,他们举着火把也上去。
林怡然知道,小黄和自己家人一直住在一起,很熟悉他们身上的味道,不停的朝前,一定是嗅到了他们的味道,他们肯定就在前面,或者曾经在前面停留过,留下过气味。
林怡然默默念道,希望他们就在前面,而不是停留过。老天好像听到了林怡然的祈祷,跑了几里地后,林怡然听到了挣扎声。
“你们放开我爹……”
这是林大力的声音。
“小子,我们在这里等了一天了,终于等到你们了,怎么可能会放了你,哈哈……”男人笑得很张狂。
“放开我爹……放开我爹……”林大力还在挣扎,挥着自己的短刀。
“奶奶的,太平寨子的人怎么都有兵器,害得我们的人都受伤了。”
“你们赶紧放开我爹……”林大力一直跟着苏大易学武,再加上力气大,身手相当了得,一般小匪根本近不了身。
林怡然等人出现在林子里时,林大力惊喜的叫道,“妹妹,快救爹。”
苏大易带着一队十人马上攻了上去,没一会就结束了战斗,林怡然过去扶起林德栓,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两个小猪仔。
小猪仔还活着,可是林德栓身上却都是伤,林怡然心疼的叫道,“爹,猪仔没了就没了,你干嘛死护着,搞得它命比你命贵。”
林德栓傻笑笑:“可不是金贵,找了五个镇,才找到的宝贝。”
“爹……”林怡然又气又心疼。
“没事了,没事了!”
马秃三不好意思的走过来,“林小哥,对不起,我没护好林叔。”
“不是你的错!”林怡然让马秃三扶着林德栓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抱着双臂问向对面被抓的小匪,“你们是什么人?”
小匪嚣张的回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什么人。”
“山匪?”
“咋得了,不行啊!”领头的那个山匪流氓般叫道。
林怡然转头问向身后寨子的人,“有谁知道,他们是那里的山匪?”
“可能是西嘎啦里的小股山匪。”
“叫什么?”
“我不知道,可不是什么匪窝都跟我们太平寨一样有名字。”
林怡然明白了,名不见传的小山匪,转过头来,“我刚才听你们说,从早上等到现在?”
“当然,想不到还是没成功。”山匪头郁闷的回道。
林怡然伸手接过苏大易手中的火把,走近了山匪,弯腰仔细的看向他们。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呀!”山匪头子不防被人靠这么近,吓了一跳。
林怡然直起身来,轻屑的笑道,“青黄不接,没东西裹腹,喝水啃树皮?”
山匪倏的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林怡然哼道:“你看看你们一脸的浮肿,不是喝水啃树皮,是什么?”
“哼,要你管!”
“是不要我管!”林怡然转身对苏大易说道,“把他们放了。”
“啊……”苏大易等人惊讶的看向林怡然。
“都是山匪,都不容易,放了吧!”林怡然好像长者般说道。
“哦……”苏大易让他们松了几个山匪。
几个山匪不敢相信的看向林怡然,“为何要放了我们?”
林怡然回道:“抓了你们,我还要出粮食养活你们,多不划算。”
山匪惊讶的问道:“你不杀我们?”
林怡然笑道:“为了积德,我一般不杀生。”
“哦!”几个小山匪半信半疑,试着抬脚转身,然后如兔子一样撒腿就逃跑了。
林大力走到林怡然跟前,“妹妹——”
“咱们回家吧!”林怡然面带微笑,一下子抚平了林大力不安的心。
跟着苏大易一起来的几人,有些可惜的看着逃跑的山匪,“林姑娘,为何放了他们,下次岂不是还会作乱?”
林怡然笑笑说道,“他们跟我们一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呃……”几个面面相觑,心想林姑娘倒底是女人,这心也太善了,可是等他们知道后续事件,就不这样认为,原来林姑娘总是比他们想得长远。
什么的样长远呢,我暂且不说。一行人举着火把打道回了太平寨。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时光在不知不觉中飞逝而去。
山外,依然战火纷飞,人们在战争的夹缝中求生存,然尔有时候,除了要面对各国军卒,还要面对各方面的流兵山匪,流兵山匪们到处抢劫,让民众更不聊生。
太平寨的人却安静的生活着,他们打理稻田,在山洞前后,种植蔬菜,甚至开始圈养家禽,俨然一幅世外桃园的模样,寨子里黑瘦干瘪的人们,通过近三个月的修养生息,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一幅富足的模样。
太平寨虽然地处偏僻,但总会被人窥见到,比如附近的小股小匪,他们眼红太平寨子,时不时过来打个劫,打成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对于这些小股小匪,林怡然是如何处理的呢?能收则收,想依附的也可以依附。
收,不要说了,大家都懂,就是直接收编,进入了太平寨,成为太平寨一员。比如第一股被太平寨子收服的山匪。
那么第一股是谁呢?我想大家已经猜到了,就是抢林德栓小猪仔的小股山匪,他们见林怡然手下留情,又见他们有猪仔,商量过后,十几个人举着白旗投到了太平寨。
这就是林怡然的长远打算,她算准了这些没有吃食的山匪肯定会找上门投靠,那句‘抓了你们,我还要出粮食养活你们,多不划算’的话,可不是随便讲讲的,那是吸引人的筹码。
为何不直接说呢?
人性而以,倒贴的总是不香,通过自己求来的,似乎更好,比如爱情,男人们总是喜欢花心思自己追,对到贴上来的女人,有良知的可能会礼貌的拒绝,没有良知的不玩白不玩,玩完后就甩了。
有一就有二,当其他小股山匪发现被太平寨打败后,被抓进太平寨里居然有饭吃,原本有战斗力的山匪,也变得没有战斗力了,有的甚至直接举手投降。
眼看着不大的太平寨子要人满为患,朱大叔和田大娘找到林怡然。
林怡然和凌齐轩等人正在坐在山洞里讨论这个问题。
“前前后后,增加了近二百人,就是多了二百张嘴,这样可不行,这个月光买粮就花掉了近三千两银子。”苏大易担忧的说道。
朱大叔说道,“林姑娘,再来人,这附近一带没有山洞可住了。”
田大娘说道,“余下来备用的梯田已经全部分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方咏言看着一言不发的林怡然,说道,“以后别在收了吧!”
林怡然点点头,“是不能收了!”
“对,是不能收了!”朱大叔第一次赞成。
听林怡然说不收人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是……”林怡然突然说道。
“啊……”大家愣住了,都看向林怡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林怡然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可是,也不能打败了他们后,什么事都不做。”
“那要做什么呢?”凌齐轩现在管着整个太平寨子的安防队,对他来说,多一个男人就是多一份战斗力,他希望队伍扩大。
方咏言抿嘴看向林怡然,猜测她会出去什么样的举动。
“太平寨子可以让他们依附。”
“依附?”
“是。”
想起历史上的王候国,方咏言突然明白了,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太平寨子是老大,他们可以依附我们,是我们的附属?”
“对,差不多这个意思。”
“他们会献银献粮吗?”方咏言问道。作为附属,需要朝贡,虽然太平寨子不是王国,小股山匪不是诸候国,可一旦形成附属关系,必要‘朝贡’。
林怡然摇了摇头,“恰恰相反。”
“什么意思?”
林怡然回道:“我可以借粮食给他们,他们可以用相等的武力值来还,也可以能粮还粮。”
“以粮还粮,我能理解,以武力值来还,我听不懂?”
林怡然神色危襟的说道,“大家可别忘了,秋季是什么季节?”
林德栓笑着说道:“当然是收获的季节。”
林氏等人纷纷赞同他的话。
林怡然摇了摇头,看向朱大叔。
朱大叔深吸了口气,“当然是山匪火拼的季节!”
“啊……”林氏等人一直流浪,不知道山匪的道道。
方咏言也没有听说过。
凌齐轩知道这么回事,所以他最淡然,点了点头,“林姑娘果然想得长远。”
方永言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等大股山匪火拼我们时,可以请他们帮忙,一起合力对付大股山匪。”
“对!”林怡然郑重的点了点头,“大家别忘了,一百里地之外,最大的山匪窝——苍邱山,它可是个硬茬。”
众人纷纷点头。朱大叔叹道,“林姑娘真是想得周全。”
“那我到山寨口跟他们说一声?”凌齐轩问道。
“等一下!”林怡然说道,“方公子,拟一份契约,让寨子口的山匪头子画押,粮可不是白给的。”
“好!”
等在寨子口的山匪小头子刘松子听说不能入太平寨,失望的跺脚,叫道,“早知道我早就来了,那还等今天,娘咧,真是……”
看着想哭的刘松子,苏大易说道,“我们老大说了,你们虽不能入我们太平寨子,但也可以得到我们太平寨的帮助。”
“帮助?怎么帮?”刘松子心想,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当然不是白帮。”苏大易说道。
“我就说……”刘松了一幅我就知道的样子,问道,“怎么个不白帮?”
苏大易回道:“很简单,我们和其他山匪战斗时,你们以太平寨子的人参与战斗。”
“就这么简单?”
“对,就是这么简单。”
刘松子站在那里沉思了一下,感觉好像不错,吃了人家的粮,帮人家打架,也算公平,遂开口说道,“行!”
凌齐轩示意苏大易拿方咏言手中的契约纸给对方。
刘松子惊讶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凌齐轩四平八稳的说道:“为了怕你们出尔反尔,白纸黑字写好。”
“可……可俺们又不认识字。”
“只要按个手印就可以。”
“你们把我们卖了怎么办?”
凌齐轩冷冷的看向对方,“太平寨没功夫卖你们这些人。”
刘松子犹豫不决。后面小喽喽听到有粮,早就急不可耐,当中有一个上前贴到刘松子耳朵边小声说道,“他们不会逃的,听说梯田上种了上千亩粮食,整个冬天,我们都能沾到光了。”
刘松子听到这里,眼睛亮了,是啊,冬天不要挨饿了,连忙说道,“行,行,我按手印,我马上按。”
按完手印后的刘松子和他的手下们扛了一袋粮走了,终于不要整天吃树皮了。
太平寨子周围小股山匪就这样被林怡然以招安、依附的方式解决了,虽然付出了不少粮食和银子,可是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成事,那有这些美的事。
虽说有银子,也并不能什么时候都能买到粮食,慢慢的粮食变得匮乏起来,所人的人都眼巴巴的等着梯田上的稻子成熟。
在人们期盼的目光中,稻子一天天走向成熟,空气里弥散着稻香。稻子慢慢的弯了头当秋风乍起时,稻田里,那一株株饱满的稻穗充满着成熟的喜悦,一股成熟的气息扑面而来。
站在梯田边,呼息着清新的稻谷香味,细细聆听,清风吹过,仿佛传来稻穗与稻穗间的细语,真是美妙极了!
林德栓却愁怅的说道,“麦子怕是赶不上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