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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2 / 2)

王氏耳听着这番话却是一怔,她拧头朝陆起宣看去似是不敢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今日陆起言的罪过定下来,那他就真的毁了!


她虽然心中更加偏颇陆起宣,可陆起言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得看着陆起言没了前程?


她的手紧紧扯着陆起宣的胳膊,口中是怒斥道:“起宣,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会不知道吗?今日之事绝对不可能是起言所为!”王氏这话说完是又朝赵纨看去,紧跟着是又一句:“长公主,请您明察,这必定是有人在陷害小儿!”


赵纨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未曾说话,她素来是看不起这样的妇人,倘若不是碍着陆家的关系,她早已把人赶出去了。


她就这样居高临下看着人,口中是淡淡一句:“陷害?我未把话说全是给陆二夫人给陆家留了脸面,难不成陆二夫人当真想要我在此处说个明白?”赵纨这话说完眼瞧着王氏惨白的面容是又冷嗤一句:“今日是小女的生辰宴,陆三公子却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虽然今日死去的不过是我们霍家的一个丫鬟,可她既然是我霍家的人自然容不得旁人如此践踏。”


赵纨说到这是又停了一瞬,而后才又继续说道:“陆二爷在朝中兢兢业业任职这么多年,却没想到家中竟有这样的不孝儿,真是造孽。”


这话太重——


王氏有心辩驳却无从说起,她颓然得跪坐在地上,就连一侧的陆起宣也惨白了面容。


沈唯看着这幅模样便松开了握着陆觅知的手走了过去,她直到走到赵纨的跟前才朝人行了一个大礼。


赵纨见她行此大礼自是皱了眉,她虽然不喜王氏,可对沈唯却是有几分看重的…因此眼瞧着人这般,她忙伸手托扶了人一把,口中也跟着说道:“好端端得,你朝我行这样大的一个礼做什么?”


沈唯闻言便道:“今日昌平郡主的生辰宴却惹出这样的事来,扰了众人兴致,委实不该。如今证据确凿,我也不敢有所辩驳,只是臣妇斗胆想向您讨个恩典…如今起言昏迷不醒,即便有所罪过也难以认清。”


“请您容臣妇先把他带回家中让大夫诊治,等他醒后,臣妇自会给您和霍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赵纨看着她这幅模样,却是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罢了,今日我念在你和谢老夫人的份上就不再追究此事了…”等这话说完,她便松开了沈唯的手,而后是冷眼朝王氏看去,跟着是又一句:“陆二夫人回去后可要好生督管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竟学得如此不堪,倘若这样的人日后入朝为官却不知要祸害多少人了。”


她这话说完便也未再理会王氏几人,只是转过身子朝其余一众人说道:“今日原本是想请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却未曾想到竟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本宫该和你们说一声抱歉。”


众人闻言自是纷纷说道“长公主折煞了”的话。


而后赵纨便领着众人一道往外走去,徒留下陆家一众人。


等到众人走后,沈唯便由墨棋扶了起来,她低垂了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看着王氏三人,而后是淡淡开了口:“扶着三公子,我们回家。”等说完这话,她也未再理会三人,只是牵过陆觅知的手朝陆起淮看去:“走吧。”



大乘斋。


谢老夫人端坐在罗汉床上,她的手上紧紧握着佛珠,可无论拨弄了多少遍,她这心却还是没法安定下来…这么多年,她有多久未曾有过这样生气的时候了?


屋中一片静谧,谢老夫人冷眼看着底下的王氏mǔ_zǐ 并未说话,她只是拨着手上的佛珠,那佛珠因为拨弄得太过厉害而互相敲击在一道发出声响。


约莫是又过了一刻有余——


魏嬷嬷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看着屋中的这幅场景,面上也没什么变化,待朝谢老夫人打过礼后便说道:“许大夫已经替三少爷诊治过了,三少爷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过会便能醒过来了。”


谢老夫人耳听着这话也未曾说话,她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却是又过了一会,她才发了话:“替三少爷准备东西,等他醒来后便把他送到庄子里去。”


她这话一落——


屋中众人未曾回过神来,就连魏嬷嬷也有些怔忡,她怔怔看着谢老夫人,口中是问道:“老夫人,您…”


谢老夫人闻言便淡淡朝人看去一眼。


她面上的神色很平淡,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没个波澜,可就是这一份平淡却更加显得骇人…她就这样看着魏嬷嬷,是又一句:“怎么,还不去?”


魏嬷嬷跟了谢老夫人几十年,自然能分辨得出她说话的语气,她也不敢再说道什么,只是忙应了一声,而后朝人一礼后便往外退去。


王氏却是等魏嬷嬷走后才回过神来。


她原本就跪在地上,此时却是又朝谢老夫人膝行了几步,她一面朝人膝行爬去,一面是迭声说道:“母亲,言儿才十四,何况他还要上学,怎么能去庄子里?”


她这话说完是又朝人磕了几个头,说出来的话语也有着掩不住的惊慌:“母亲,长公主已经说了此事作罢,言儿他也一定知道错了,日后儿媳定会好生管教他,绝对不会再让他生出今日这样的事。”


王氏的脸色惨白,额头那块却因为磕头的缘故而红得厉害,等前话一落她是又伴随着磕头声跟着一句:“母亲,您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谢老夫人仍旧掐着手上的佛珠,耳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磕头声,她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等到王氏终于消停了,她才淡淡开了口:“长公主说作罢那是给咱们陆家留了脸面,起言敢在霍家行出这样的混账事又被众人瞧见,倘若你想让他日后受人白眼就把他继续留在家中吧。”


王氏耳听着这话,伏跪在地上的身子一僵…


她抬了脸朝谢老夫人看去,眼看着她面上的神色便轻声问道:“可是杨家那儿?”


谢老夫人闻言掐着佛珠的手一顿,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得看着王氏:“让他先去庄子里住上一段时间,等这里的风波平静了再把他接回来…至于杨家,你以后就别想了。”得罪了清河长公主和霍龙亭,陆起言哪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王氏听到这一句再也撑不住身子颓然坐在地上。


她张了张口还想再说道什么便听得陆起宣压低了声音说道:“母亲,别再说了,趁着弟弟还没被送出去,您再去看他一眼吧。”


王氏耳听着这话,撑在地上的指根收起,她的儿子平白受了这样的罪断了前程,如今还要被送去庄子里,她如何能不恨?


可是她即便再恨又有什么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才重新跪直了身子,待朝谢老夫人打了一礼而后便由陆起宣扶着起身往外走去。


等到王氏和陆起宣退去——


谢老夫人拨弄佛珠的手一停,而后她是朝沈唯几人看去,她的面容呈现几分疲态,就连声音也有着遮掩不住的沧桑:“你们也先下去吧。”


沈唯原是想留下来,可看着谢老夫人这幅模样也就歇了心思,她站起身和陆起淮轻轻应了一声,待朝人一礼后便一道往外走去。


帘起帘落,等到屋中再无旁人。


谢老夫人原先强撑着的身子骨也终于颓败了下来,她的手撑在一侧的扶手上,往日一直端直的脊背此时却显得有几分佝偻,就连素日平静的面容此时也呈现出几分老态。


魏嬷嬷打帘进来的时候,瞧见得便是这幅模样。


她忙把布帘重新放了下来,而后是朝谢老夫人走去,待走到人跟前的时候还不等她说话,谢老夫人便已重新睁开了眼说道:“安排好了?”


魏嬷嬷闻言便轻轻应了一声,她伸手替人轻轻按着头,口中是道:“老奴已去传了话,现下已有人去替三少爷去准备行囊了…”等这话一落,她是又悄悄看了一眼谢老夫人,而后才斟酌着说了话:“您当真相信三少爷会做出这样的事?”


“三少爷往日虽然肆意了些,可若说他喝醉酒轻薄了丫鬟还把人杀害,老奴却是万万也不敢信的。”她说到这也未见人出声,便又跟着一句:“或许此事真得就像二夫人所说的那样,有什么隐情也不一定。”


谢老夫人耳听着这番话却一直不曾言语,她任由人替她按着头,而她朝身后的引枕靠去,却是过了许久,她才开了口:“你说得这些,我又岂会不知?”


魏嬷嬷听她所言更是一怔,话语也添着几分疑惑:“那您…”


“你想说,我为何明知道起言或许是入了别人设下的局却还要责罚于他?”谢老夫人伸手止了她继续按下去,此时天色已晚,半开的轩窗外头已有几分黑沉之相,而她就这样淡淡看着外头的天色,幽幽说道:“因为起言他并不无辜。”


“他的胆子太大,如今都敢作乱到那位的头上去…今次是那位大度才小惩大诫,若是真惹怒了那位,你以为起言还能活下去?”


魏嬷嬷原先还带着几分疑惑的面容骤然一变,她张了口呐呐说道:“您是说今次之事是…那位做的?”


谢老夫人闻言却未再说话。


她只是重新合了眼轻轻叹了口气,跟着是又一句:“今次之事除了起言外,只怕起宣也牵涉其中…你先前没注意岁岁说的吗?起宣在长公主面前亲自认下了起言的罪过,甚至未曾让人再细查一番,可见是心中害怕若当真查下去必定会牵涉到自己。”


魏嬷嬷此时面色已恢复如常,她垂眼看着谢老夫人面上的神色,眼瞧着她较起往日顿时苍老了几岁的面容,心下也是一叹…老夫人最希望的便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上下齐心,可如今看来,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只怕也难以实现。


她重新替人续了一盏热茶,轻声问道:“那位的性子虽然是个寡淡的,可今次他既然未取两位少爷的性命,可见心中还是记挂着咱们陆家的好…您,也别太过担心了。”


“只是二少爷那处还是得提点些,没得他真得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谢老夫人闻言却摇了摇头:“起宣自幼聪慧,可就是太过聪慧才让他目中无人…我若是再说道什么只怕他心中对那位会更加嫉恨。如今我也只希望那位念在我陆家护他多年,能够顾着几分情面。”


她这话说完便又重新合了眼。


魏嬷嬷见她这般张了张口,却也未再说道什么。



沈唯由墨棋扶着刚刚走出院子便瞧见候在那处的王氏mǔ_zǐ 两人,她皱了皱眉,步子倒是未停。


王氏原本就是特意候在此处,如今眼瞧着沈唯和陆起淮出来,她便挣脱了陆起宣的搀扶朝人走了过去。她冷眼看着陆起淮,口中是跟着冷声一句:“肯定是你,肯定是你害我的起言!你这个小畜生,自从你来了后,家里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她这话说完便抬了手却是想朝人的脸挥过去。


沈唯未曾想到王氏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她冷着脸抬手拦了人一回,声音也有些微沉:“二弟妹好歹也是出自世家,怎得比外头的泼妇都不如?今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若是再有下一回,我必定不会轻饶于你。”


等这话一落——


她便用了几分力道打掉了王氏的手。


沈唯的力道用得不轻,王氏一个未注意却是连着倒退了好几步,若不是有陆起宣搀扶着,只怕此刻就要摔了…沈唯看着她这幅模样也未再说道什么,她只是收回了手,而后是看着陆起淮淡淡说道:“你跟我过来。”


陆起淮闻言自是轻轻应了一声,他也未曾理会王氏mǔ_zǐ 只是跟着沈唯的步子往前走去。


王氏此时已由陆起宣扶着站起了身。


她眼看着两人的身影还想追过去,只是刚刚追了几步便被陆起宣拦住了…陆起宣手扶着王氏,口中是轻声劝道:“母亲,别追了,若是让祖母知晓又该罚你了。”


王氏此时心中恼火得厉害,闻言却是想也未想就挥掉了陆起宣的搀扶,她抬了眼朝陆起宣看去,容色复杂,口中是道:“起宣,那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不护着他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让别人如此轻践于他!”


陆起宣闻言,面上的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


他重新伸手扶着王氏,而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一句:“母亲放心,言弟的仇我一定会报。”


王氏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她朝陆起宣看去:“你…”


陆起宣却未再说话,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陆起淮离去的方向,眼中暗流涌动…眼瞧着陆起淮转过小道,他才重新收了眼朝王氏看去,跟着温声一句:“母亲,我们先回去吧。”



陶然斋。


沈唯端坐在椅子上,她的手上握着一盏墨棋新上的茶。


此时轩窗紧闭,外头已是黑沉一片,而屋中的烛火也已点了起来。原先在侍候的丫鬟已全部被沈唯打发了下去,而她便这样握着茶盏端坐在圈椅上,看着站在地下的陆起淮淡淡说道:“说吧,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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