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李自成带着汤若望与他的四名学生,离开兰州,奔东南方向的巩昌府而去,第二日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巩昌府,但巩昌府并不是李自成此行的目标,他们在城内吃了顿热饭,便急急出了城,沿着渭水右岸,奔下游的宁远县而去。
约莫行了三十余里,前面的道路上忽地热闹起来,几乎人头攒动,汤若望搭起手睑,依然看不清,便道:“大都督,此处是否集市,为何行人如此之多?”
“汤先生有所不知,此处虽是大道,但因年久失修,行人战马倒是可以通行,但运输辎重的车辆,通行就比较艰难了,所以,我让壮丁们将路基清理一遍,既要让土地平整,也要适当将道路拓宽一些,”李自成一带马缰,“走,我们去看看,新的路基究竟怎么样了!”
李自成打头,众人向人群处奔去,二三里的距离,骑兵不过半泡尿的时间,便赶至壮丁们的外围。
正在修缮道路的壮丁们,突然遇上这么多的骑兵,先是条件反射般紧张起来,待看清是大都督,早有人通知他们的头领。
那头领分开众人,迎上前去,距离李自成尚有十余步的距离,便是双膝一弯,叩拜在地,“属下刘太清,叩见大都督!”同时把手向后一招,所有的壮丁都是学着他的模样,叩拜在地。
李自成这才看到,来人的确是刘太清,他向刘太清身后一看,不觉皱起了眉头,“刘太清,你的属下不是有七个百户有余吗,即便协助刘壮生产水泥,人数也不会这么少吧?”
刘太清长身而起,拱手道:“大都督,宁远县至巩昌府这一段道路,两侧纵身不够,若是将所有的士兵集中一处,人多反而相互干扰,是以属下将人员分作两拨,分别从漳水两岸开始,沿着渭水向巩昌府、宁远县方向修缮。”
“奥!”李自成看了看战俘的人数,似乎还是不对,从漳水至巩昌府这一段,比另外一段长得多,修缮道路的战俘应该占据大半才是,但眼下的战俘,只有百十人左右,这个刘太清,究竟在搞什么鬼?
刘太清显然发现了李自成眼中的不满,忙道:“大都督,属下这一拨,又是分做两拨,属下亲自带着一个百户的士兵,在前面平整、拓宽土地,其余的士兵,都尾在后面,他们主要是夯实路基,进行再一次修缮,经过二次修缮之后,路基才算真正修缮完毕!”
“分段施工、流水作业!”李自成大喜,忙跃下战马,让刘太清一众战俘全部起身,道:“太清,这种施工的法子,是谁教你的?”
“教?”刘太清愕然道:“大都督,你说的什么,属下不懂,也无人教,属下只是觉得,现在已是深秋,转眼便是冬季,一旦霜雪降临,地面便硬得狗头似的,想要修缮,实在太难了,所以……所以,属下只想尽快完工……”
人才呀!李自成心中暗探,这样的人物,让他去做千户官,难怪要兵败被俘,自己怎么早没发现呢?
李自成拍怕他的膀子,道:“好好干,天命军需要你!”“啊……大都督……”刘太清愣住了,不明白李自成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广吴山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们,天命军的属下,都是汉子,只要你肯动脑子,能为天命军立功,就会得到相应的赏赐,就能过上比别人更好的日子,”李自成回身道:“小米,五两银子!”
“是,大都督!”何小米虽然不明所以,但大都督的话,他岂敢违背?忙从怀中掏出五两碎银,递给刘太清。
“大都督……”刘太清目视李自成,却是不敢接银子。
“收下吧,这是你该得的赏银,”李自成面目含笑,道:“由于你的安排,在人数不变的情形下,可以节约时间,加快路基完工!”
李自成见何小米已经将银子塞进刘太清的衣兜,便跨上战马,扬长而去,临动身时,又道:“太清,好好干!”
“属下……属下多谢大都督!”
李自成已经去得远了,刘太清还是叩拜在地,直到所有的亲兵都从身边过去了,他才缓缓起身,口中犹自喃喃自语:“这是真的吗?”
虽然只有五两银子,但他现在还是战俘身份,大都督已经明确说过,他们所有人,只吃饭干活,没有任何酬劳,如今,自己只是动了主意,就能得到银子。
银子虽然不多,但代表着一种态度,一种与以前不一样的分配制度。
看着身边正在发愣的战俘们,刘太清突然醒悟过来,喝道:“还不快干活,你们做的一切,大都督都在看着呢,”又抚了怀中的银子,道:“等攒够了银子,我请你们去府城喝酒!”
“吽……”战俘发一声喊,这才回至各自岗位,继续平整道路。
李自成又前行了十余里,这才遇上了更多的战俘,他们几乎排出两三里长队伍,正在分组夯实路基,原先的路基基本不用夯实,主要是新扩宽的部分,饶是如此,夯实路基的速度,还是比修筑路基慢了许多,尽管他们在人数上占据数倍的优势,但还是落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