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与西宁,才是天命都督府的中心,至于河西走廊的甘州、肃州、凉州,有时间再说吧,河西总督府现在尚处于起步阶段,官员大部分都是刚刚归化的蒙古人,李自成暂时没有打算。
李自成立即给府县的主官传讯,让他们立即赶往兰州府,进行为期三日的受训,同时也召见了一批西宁高学的毕业生,从中挑选出四人:刘奎、李佳、王桂、左卦,贴身跟着自己暂时充当文书一类的侍从。
受训的地点,放在兰州高学内,受训人员是四府的知府、知县,甘肃省长梅之焕原本不在计划当中,但他一定要参加听课,只得随他。
数十名天命都督府下属的中低级官员,像小学生似的,端坐在学子们常用的课桌凳上,他们大多是朝廷的官员留任的,天命都督府没有足够的人才储备,只能依靠他们来搭建基层框架。
李自成在刘奎、李佳、王桂、左卦四人的陪同下,昂首步入课堂,刘奎递上事先准备的讲稿,李自成接过来,随手丢在讲桌上,先用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方才淡淡地道:“今日到场的各位,有甘肃省长梅老先生,也有各个府县的主官,你们都是主政一方,是百姓的父母官,哪位先说说,你们平日是如何为官的?天命都督府的官员,与朝廷的官员有什么不同?”
全场鸦雀无声,有人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梅之焕,但梅之焕眯着眼纹丝不动,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
李自成估计,现在才是开始,官员们在自己面前有些拘谨,即便肚中有话,一时难以敞开心扉,便道:“这个话题很大,要说起来,恐怕三日三夜也说不完,那我问问你们,你们加入天命都督府,与天命军绑在同一辆战车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的心中,恐怕都有自己的答案!
也许是被逼的,天命军突袭陇右,他们来不及逃跑,被俘后糊里糊涂留任了;也许纯粹是为了混口饭吃,现在只有天命军的属地,才有一片太平的景象;也许是朝廷派来的探子……
不管他们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在天命军的属地上,官员只能有一个目标!
他就不信了,自己开创的如此大好局面,难道就不能暖了这些官员们的心?如果他们是天生没有良心的反骨仔,那就只能消灭了,天命军的属地上,甚至这个世界上,都不需要这种人的存在。
“大都督……”有一名知县,想说又不敢说,支支吾吾的。
“有什么话尽管说,”李自成解下他思想上的疑虑,“你们是来受训的,是学子,无所谓对错,本都督亦不会计较,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正好可以改正过来。”
李佳和王桂担任记录员,李自成和官员们的对话,他们需要一一记录下来,回去再行整理,这些内容不会做为处罚官员的依据,但李自成需要知道,在官员们身上,还有哪些认识上的误区。
“大都督……”那名官员得到鼓励,遂道:“属下洪应示,原本是漳县知县,天命军突然到来,属下一时不测,成了天命军的战俘……”
“哈哈……”众人一阵大笑,但笑容背后,却是有些心酸,在座的官员中,有多少曾经是天命军的战俘……他们不但没有受到处罚,还有机会在大都督面前受训……朝廷恐怕早就将他们忘记了!
李自成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属下……属下原本还以为,天命军与那些盗贼一样,来到陇右,只是为了粮食,”洪应示豁出去了,“但看到天命军军纪严明,真正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属下方才明白,属下遇上了真主,属下知道今后该如何为官了。”
“哈哈,”李自成大笑,“洪知县打算如何为官?”
“做官不外乎两条,一是完成府里交代的各项任务,尤其是赋税,”洪应示眯缝着眼,侃侃而谈,“此外,关心百姓疾苦,陕西民变,乃是因为百姓无粮可食,像陇右这般,百姓有土地、有粮食,丰衣足食,还有谁从事那抄家灭族的勾当?”
洪应示忽地想到,现在的天命军,从朝廷来说,乃是反贼,遂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说话。
李自成放下干巴巴的讲稿,以谈话的形式开始授课,就是为了拉近与官员们的心里距离,让他们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才好对症下药,对于洪应示的这些小节,自然不会在意,他哈哈一笑,道“洪知县的心思,百姓为上,大方向是对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众人见李自成和颜悦色,并不是传说中动辄杀人的模样,胆子也就壮了,洪应示既然开了头,他人岂肯落后?
“依属下看,赋税应该依据百姓的实际收入征收,收入高的多征,收入少的少征……”
“其实,让百姓丰衣足食还不够,应该让百姓手中留有少量余钱,以备不时之需!”
“大都督爱民如子,属下见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