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意提醒,镇东将军屯兵猫耳山,山势极小,粮食补给不足,天命军在上游的丰都和下游的忠州囤积重兵,长江水路又是被断……”
秦良玉道:“围三阙一,西北方不是有黄草山、金华山吗?山势更密,在这样的山势中,即便天命jūn_rén 数更多,又能奈我何?”
“明着留路,实际上并不是路,”使者道:“大都督算无遗策,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缺口!”
秦良玉心中一惊,但面上却是不变色,“你是说,自从老身渡过长江,一切都在李自成的算计之中?”
“这个,我的确不知,”使者道:“不过,大都督对镇东将军,可是心仪已久,为了等待镇东将军,我们延缓了进军的速度,否则,这个时刻,恐怕早已进入夔州地界了!”
秦良玉越发吃惊,这个李自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难道他故意留下一个缺口,让自己渡江,然后用水军席卷了长江,将运输船都俘获了,断了自己的归路,然后,再将自己的白杆兵包围,一步步吞了?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整个石砫宣慰司岂不完了?
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说得通,难怪入了江北,一切都是变了样……
她忽地发现,自己完全掉入了使者的圈套,便板起脸道:“你为何认为,在战场上,白杆兵就是不堪一击?”
“大都督已经见识过白杆兵,”使者躬身道:“依大都督估计,要对付镇东将军的一万白杆兵,五千天命军足矣!”
“五千?”秦翼明也听不下去了,“当日在辽东,三千白杆兵,硬是拼掉了五六千鞑子,难道天命军的战斗力比鞑子还强?”
“这不是我要传达的内容,我只是善意地提醒,镇东将军不妨自己斟酌,”使者淡淡一笑道:“大都督的意思,并非是血战,是要用五千士兵,全歼一万白杆兵……”
“全歼?”秦翼明大怒,他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使者的衣领,想要将他提起来,但他的身高,却是不如使者,两次发力,都是没有成功。
“翼明,不要胡闹!”秦良玉沉声喝住,却是对使者道:“你这是要帮助老身吗?”
“镇东将军误会了,我不会背叛大都督、不会背叛天命军,”使者道:“在天命军中,这不是秘密,就是大都督在此,我也可以说出同样的话,天命军每次战斗之前,大都督都会做出预测,要击溃敌军,需要多少士兵参战,我方士兵的伤亡大约是多少……”
“啊……竟然有这样的人才?”秦良玉忽地发现,她差点忘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你加入天命军多久了?”
使者稍稍躬了身子,“崇祯三年,天命军刚刚组建的时候,我就加入了,算得上是一名老兵!”
“崇祯三年?”秦良玉几乎惊叫起来,“这么长的时间,老身为何不知道天命军的存在?”
“那是因为天命军的属地,在西宁、兰州一带,”使者道:“这是第一次来四川!”
秦良玉道:“难怪……也不对呀,这么长时间,难道朝廷的大军,不会征剿天命军?”
“朝廷的大军自然会征剿,”使者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曹文诏、洪承畴都打不赢,所以他们不敢回报朝廷,任由天命军在陇山以西,只要不为害百姓,他们也懒得管!”
“什么?朝廷不管?”秦良玉气得从座椅上站起身,但随即又缓缓落座,这样的情形,完全有可能发生,不过,天命军的战斗力,真的强大到可以张狂的地步?她最关心的还是四川,“这次天命军来到四川,打算什么时间离开?”
“离开?”使者笑道:“大都督运筹帷幄,早就做好了来四川的准备,又怎会轻易离开?除非朝廷有能耐将我们赶走……”
“不走了?”秦良玉大吃一惊,天命军果真不是流寇,“你们究竟作何打算?”
“这个,只能去问我们大都督了,我实在无法回答,”使者道:“我只管传讯,不知道镇东将军是否同意罢兵?”
“李自成做的好梦!”秦良玉面上含笑,道:“回去告诉李自成,将我儿子的尸体还给我,我对他感激不尽,将来在战场上相遇,我也会给他留个全尸!”
使者面色一变,随即却是堆起笑容,“大都督的一番心意,看来要付诸东流了,镇东将军既然决意要开战,那天命军用五千士兵试试,咱们一战定输赢?”
“你以为这是在赌场吗?”秦良玉似乎并不领情,“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那,我只好告辞了!”使者向秦良玉行了一礼,便预备起身了。
“告辞?”秦翼明忽地起身,“你敢来此消遣我姑姑,现在还想走?”
使者一愣,看了秦良玉一眼,也不说话,秦良玉非常优雅地一摆手,缓缓将手中的茶水杯放下,“翼明,他只是个普通的使者,不用为难他,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