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曹变蛟的五千明军,已经赶到汉中,为了监视城中的流寇,他将大营立在城外三里的地方。
李自成听得亲兵的回报,不禁冷笑,“洪承畴的属下,怎会有如此糊涂的将军?竟敢直逼城下立营,明着欺负天命军不敢出城?”
何小米立即双目放光,“大都督,今晚要不要偷营?”
李自成道:“先别急,着人去打探,统兵的将领是谁,城外有多少士兵,有没有后续援军,援军距此多远……”
“是,大都督!”
入夜,有关明军的详细讯息,逐渐汇聚到李自成的身边,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个曹变蛟,据说的曹文诏之侄,怎的如此冒失?”
李自成一面派出游骑再行打探明军的中军,一面给李过、宋文传令,让他们做好准备,亥时出城,子时开始进攻。
其实也不是何小米所说的偷营,天命军只要能靠近明军,哪怕被明军发现了,也可以凭借火器在射程上的优势,强行向明军发起进攻。
天命军增加大量的游骑,拼命绞杀明军的游骑,特别是几座城门附近,明军的游骑被清理一空。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远程骑兵返回,将洪承畴部的情形带回来,游骑并不入城,只是将讯息绑在箭矢上,然后射上城头,交给守城的天命军,再送达李自成。
亥时,西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宋文将四个千户的枪手,一次性全部带出城,还有四十门火炮。
大都督交代了,要么不打,要么就将敌人打痛,让敌人听到天命军的名声,就吓得屁滚尿流!
只要天命军在洪承畴面前出现,就会唤醒他心中的那团阴影,如果曹变蛟部伤亡惨重,没准就能吓着洪承畴,天命军从此在汉中高枕无忧。
枪手们小心地出了西城门,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悄向明军的营帐逼近,炮兵在前,步兵护卫在步兵的两侧。
接近子时,士兵们全部部署到位,宋文看了眼一片漆黑的明军大营,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嘴角微动,右手向下一挥,“放烟火!”
“是,将军!”亲兵们答应着。
稍顷,一支红色的焰火,在炮兵前方大约数百步的地方,像一只燃烧的信鸽,突然冲天而起,在天空炸出一朵绚丽的火花……
天命军的游骑看到焰火,来不及欣赏,慌忙拨转马首,各归本阵,炮兵也是借着片刻的火光,初步判断明军大营的确切位置,然后重新调试火炮,做好发射前的一切准备。
明军的哨兵也是看到了火光,片刻愣神之后,很快就明白,不觉惊叫道:“敌袭,不好,敌袭……”
大部分明军都在睡梦中,被叫唤声惊醒,幸好都是和衣而睡,不用在漆黑马乌的营帐中寻找铠甲衣物,他们随手抓起床头的兵器,茫然地随着人流出了各自的营帐。
“轰……隆……”
就在明军士兵还在擦眼屎驱赶睡意的时候,天命军的炮手,已经让一枚枚开花弹离了炮管,带着丝丝火光,扑向明军的大营。
开花弹坠地,新一轮爆炸,将明军大营搅得天翻地覆,士兵受伤,帐篷着火,惨叫声与爆炸声彼此呼应着……
因为天黑,宋文并没有要求炮手们齐射,哪位炮手先准备好了,就将开花弹射出去,这样效果更佳,明军的大营里,开花弹不间断坠地,爆炸声连绵不绝,连说话声都很难听得清。
在东西城门的方向,李过部的骑兵,借助爆炸声的掩护,大摇大摆出了城门,消失了夜色中。
曹变蛟听到“敌袭”的讯息,翻身坐在行军床上,顿时呆若木鸡,他实在没想到,流寇一向都是回避明军的主力,躲避唯恐不及,何曾敢趁夜偷营?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天命军的火炮响了,巨大的爆炸声让他如坐针毡,但夜黑看不清形式,连流寇有没有靠近大营都不知道。
曹变蛟知道,在士兵六神无主的时刻,主将切不可乱,他急匆匆出了自己的中军大帐,对着士兵们大喝道:“不要慌,不要乱,火炮而已……”
但天命军开花弹爆炸的声音太响,曹变蛟的声音很难传出去,还是亲卫们帮着咋呼,终于将可能的骚乱弹压下去。
开花弹还在营中爆炸,曹变蛟眼睁睁看着士兵一个倒下去,惨叫之声响彻大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伤亡,士兵们能淡定多久?
曹变蛟忽地觉得不对,现在是半夜三更,怎么可能看到士兵们残肢乱蹿、热血飞舞……咦,原来是好些营帐着火了……不对呀,流寇的火炮,怎的在大营中爆炸,难道他们使用的不是实心弹,还是将火药包直接扔过来了?
他的脑子,一连转了无数个想法,每一个想法,都对明军不利,对面的流寇,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