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觉得,如果天命军是一群流寇,即便有大人的感召,难道就没有一两个害群之马?”李自成淡淡地道:“天命军与知府大人所想象的流寇,绝对不一样!”
谢君宝不自觉点头,如李自成所说,天命军的确与流寇不一样,甚至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这个李自成,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不是像流寇那样,仅仅为了吃饱肚子?
想到城内的王府,被天命军屠杀一空,他不觉打了一个寒颤,难道是……
李自成知道谢君宝一直在思索,也不打断,自顾喝着茶水,过了好久,方道:“知府大人,天命军在南阳城内,大事已了,现在是兑现我们承诺的时候了。”
谢君宝从恍惚中醒悟过来,他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便轻轻点头,眼中出现一丝惋惜!南阳城破时,他就知道,他的归宿,难逃一死,他自认已经准备好了。
然而这一刻,他却有一丝说不明白的遗憾……
李自成大手一挥,道:“小米,拿军旗来!”
“是,大都督!”何小米将一面折叠好的军旗,交到李自成的手上,然后稍稍后退,双目却紧紧盯着军旗。
李自成双手捧着九州军旗,缓缓站起身来,目光落在谢君宝的身上,忽地朗声道:“谢君宝,接旗!”
谢君宝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李自成会将天命军的军旗交给自己,脑子一时懵了,他呆呆地站起身,像一个被人牵动的木偶似的,伸出僵硬的双手,接过九州军旗之后,方才有些明白,“大都督……”
李自成待谢君宝接过军旗,方才沉声道:“谢君宝,这是天命军最为尊贵的九州军旗,人在旗在,你能做到吗?”
谢君宝嘟囔着道:“大都督的意思……”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天命都督府在南阳的知府,城内的百姓,依然是你的属民,但你已经不是朝廷的官员,而是天命都督府的官员,”李自成道:“你想清楚了,如果不能做到,现在就可以将九州军旗还给本都督,如果你接下了军旗,却又不能保护她,哪怕你逃到京师,天命军也不会放过你,你有半个时辰的考虑时间!”
谢君宝的血液急速上涌,老脸憋得通红,感觉在云里雾里走了一遭,他深深地吸口气,稳住心神,忽然“啪”的一声,双膝跪倒在李自成的面前,“不用考虑,大都督,属下领命!”
李自成面上含笑,九州军旗已经祭出,断无收回之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观察谢君宝,因为看中了他,才会向他祭旗,虽然有些突兀,却是逼迫他断了后路,“谢君宝,你想清楚了,一旦收下军旗,你就是天命军的人了!”
“本官……小人明白!”谢君宝将九州军旗高高捧过头顶,“从今以后,小人唯大都督马首是瞻,这面九州军旗,就是小人的天!”
李自成亲手将谢君宝扶起,按到椅子上坐下,笑道:“你依然是南阳的知府,不过属于天命军的官员,也就是本都督的属下。”
谢君宝的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都督,属下明白了,原来属下与大都督约定的祭旗,乃是……”
“哈哈,”李自成心情大好,便哈哈大笑,“你可知道,本都督为何与你有了这样的约定?或者说,这样的约定,为何落到你的头上?”
谢君宝小心地道:“难道是因为属下原本便是南阳的知府?”
“不会,”李自成轻轻摇头,“能胜任南阳知府一职的人,不在少数,你不会是唯一的人选,再说了,朝廷选拔官员,肯定不符合天命军的理念!”
谢君宝似有所悟,道:“难道是因为百姓的事?”
“不错,自然是因为百姓的事,”李自成向谢君宝伸出拇指,夸赞一番,“如果当日你不是为民请命,本都督未必会选中你出任南阳知府,以民为本,是天命都督府的律法基础,也是天命军立于世的基础。”
谢君宝这才明白,当日为民请命,请求天命军不要扰民,不经意间却是入了李自成的法眼,救了自己一命,现在总算有机会看看天命军的未来了,“大都督,未来的南阳府,是不是要将下辖的州县……”
“这个迟些再说,不用勉强,保住南阳府才是根本,”李自成估计,一旦第四营离开南阳,以马式乐的那点兵力和战斗力,能保住南阳就不错了,想要扩张至下属的州县,实在有些困难,“谢大人现在是天命军的知府了,一定要对百姓行仁政,让百姓感受到天命军对百姓的优惠政策,改用天命都督府的税法开始征税,百姓实在贫困的,可以减免赋税!”
“属下明白!”谢君宝越来越感觉到,李自成的心思,志在天下!
“南阳所征的赋税,天命都督府暂时不会调用,如果不够支出,天命都督府会适当支持,总之,属下的百姓,必须有饭吃!”李自成不知道自己这几句话是否多余,他只是担心,谢君宝为了向天命都督府邀功,而对贫民征税,“南阳府原先的官员,你斟酌使用,唯利是图之辈,坚决不能担任吏员,缺少的吏员,可以征召,不拘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