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外巡视的百户官,顾不上晚饭,立即将讯息告诉了主将刘见义,刘见义不敢自专,慌忙带着百户官求见李自成。
李自成刚刚晚饭,正在考虑明日攻城的事,听得讯息,便着人通知刘宗敏,立即召开军事会议。
那百户官将北城头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说出来,等到各位主将的裁决。
李自成面上含笑,“各位,你们说说看,此事我们该不该相信?或者说,北城头上的守军,有没有可能打开城门,向我们献城?”
刘见义最先得到讯息,已经在脑中过了一遍,虽然不太相信,却主张试一试,“大都督,刘将军,宁可信其有!”
刘宗敏却是比较担忧,“依属下看,其事当从长计议,城中并未弹尽粮绝,献城的事,未必就是守军的本意,万一是阴谋,先期入城的士兵就危险了!”
李自成微微颔首,“你们都是觉得有些蹊跷,此等大事,慎重一些,也是应该的,你们想想,如果这是守军的阴谋,那么这是临时起的主意,还是早有预谋?是守将的主意,还是城防兵的主意?”
刘见义抢着道:“如果是守将的主意,城防兵如何会得知?”
“刘将军说得不错,如果是守将的主意,绝对不会通过城防兵,大张旗鼓地泄露出来,”李自成道:“所以我认为,这是城防兵临时主意。”
刘见义心中暗喜,讯息是他的人带回来,“大都督是说,这不是城内的阴谋?”
李自成没有正面作答,而是道:“你们想想,北城门外并没有吊桥,一旦天命军涌入城内,守军如何关闭城门?只要入城的士兵支撑片刻,天命军便会大量涌入,便是阴谋,守军也无法掌控局面!”
刘宗敏若有所思,却是没有说话,李自成看了百户官一眼,继续道:“还有一点,据百户官说,当时谈得兴起,不知不觉靠近城墙,已经进入弓箭的射程,而城头上的守军却是视而不见?”
百户官面现尴尬之色,道:“的确如此,城头上有数百守军,如果他们向城下放箭,我们即便不会被全歼,至少也会伤亡惨重!”
“所以,守军并没有作战的心里准备,否则,这么多人,不可能就能忍住不放箭,”李自成道:“综上分析,我们可以在城外接应,即便不能入城,我们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刘见义忙道:“大都督,属下愿为前部!”
李自成点点头,道:“刘将军所部,这几日攻城,实在是辛苦了,入城的头功,既然是给你们,回去速速准备,趁着今晚天黑,先靠近城门,等待城头火起!”
“是,大都督,属下这就去准备!”刘见义拱手行了礼,便要出营,李自成却是面色一冷,道:“等等,刘将军加入天命军不久,对天命军的军律不太熟悉,回去告诉兄弟们,天命军军纪严明,入得城内,绝对不能骚扰百姓,否则,便是有功之人,军律亦是绝不容情!”
刘见义几乎打个寒颤,忙道:“属下明白,属下回去之后,立即传令全军,只能入城,绝对不得扰民!”
李自成叮嘱道:“你部入城之后,迅速抢占城门,捷轩所部,会随后接应,然后分别打开其余的城门!”
刘见义离开后,刘宗敏也是回去准备,李自成则是给李信、方登、李绩部传令,让他们做好准备,一旦城破,连夜入城。
李绩部都是老兵,军纪不用担心,但西城门外还有罗泰部,以及南城门外的方登部、东城门外的李信部,他们加入天命军的时间都是不长,缺乏必要的操训,李自成特地传讯,必须严格军纪,绝对不能在城内劫掠,违令者当众斩首!
下旬的时候,后半夜才会见到月光,此时距离下半夜还早,但无论是城外的天命军大营,还是城头上的守军,都是寂然无声,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北城门外不到两里的一块土坡上,刘见义侧身躺在泥地上一动不动,高大沉重的身子,将松软的黄土压出一道浅浅的暗坑,伏在土坑内,身子反而舒爽些。
刘见义一向暴脾气,今晚却是异常安静,他也知道,今晚的事情非同小可,稍有闪失,便有可能功亏一篑,如果能按计划拿下洛阳城,他可是首功,加入天命军不久,大都督便赏了他一份军功!
他也知道,今晚虽然有些冒险,但经过大都督的分析,破城的希望还是很大,至少超过五成的把握,大都督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实在是对自己的眷顾。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城内便传出了动静,似乎人声鼎沸,随即便有犬吠,跟强盗入村似的,嘈杂而喧乱。
刘见义心中一动,双目不自觉看向城头,但城头上并无约定的火起,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继续躺在土坑中休憩,但双目却是半闭,随时准备一跃而起。
已经在土坑中躺了一个多时辰,也不在乎这一时三刻,城内已经传出动静,如果不出意外,接应的士兵已经在城内动手了。
刘见义的心中开始焦急起来,城内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难道王绍禹不会知晓?如果放自己入城,倒是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不,应该是他们助自己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