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龙宁愿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也不愿面对火兵的目光……
杨文岳突围了,而自己还在天命军的包围之中,杨文岳会不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应该有这个可能。
这个小杂种,独自突围没叫上自己,才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如果不是小杂种突围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或许陕西兵与保定兵都可以突围。
阻止杨文岳污蔑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突围出去!
现在还能突围吗?傅宗龙知道,外面有数万天命军,是官兵是数倍,又有着犀利的步枪……
想到步枪,傅宗龙又在心中将杨文岳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如果不是杨文岳误判,认为这股天命军没有步枪,不是天命军的主力,自己也不会对天命军穷追猛打,或许此刻,自己正在汝宁城外与天命军激战,获胜并不容易,但绝对不会败得如此之惨!
傅宗龙又骂起了贺人龙,如果不是这个小杂种带着一千多骑兵跑了,自己或许不会被天命军数万jūn_duì 包围。
或许……
谁也无法预料,战局朝着哪一个方向发展!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傅宗龙想躲到大帐中清静一会,没想到亲卫掀开了滚帘,“大人,火兵求见……”
又是他们!
傅宗龙一肚子火,却是无处发泄,朝火兵发怒,那是无能的表现,连自己都没办法,火兵能做出无米之炊吗?
他思索片刻,硬着头皮道:“让他进来吧!”
“是,大人!”亲卫出去后,很快便领进火兵的头,他不用打仗,算不上军官,大营中数十火兵,总要有人统属,若是需要什么,也是由他出来交涉。
知道大人心情不好,他给傅宗龙叩了头,便躬着身子立在一边,什么话也不敢说。
根本不用说,傅宗龙明白他的心思,他的这张脸,就是需求的名片。
傅宗龙向那火兵招招手,让他靠近自己,小声耳语几句。
那火兵顿时双目滚圆,瞳孔充血,鼻翼一张一翕,呼吸也是随着沉重起来,躬起腰身微微发抖,过了好一会,方道:“大……人,这……这行吗?”
“为什么不行?”傅宗龙沉着脸,表情十分严肃,显然不是开玩笑,“除了这个,你还有其它的办法吗?”
那火兵畏畏缩缩,嘟囔着道:“这……若是让人知道……”
“难道你要饿死将士们?”傅宗龙的脸上越发冷森,几乎冒出一股股寒气,“你是火兵的头,粮食的事情由你负责!”
火兵的心中,顿时冒出一丝丝寒气,可是外面却是十分燥热,额头上不知不觉已是现出汗珠,“可是,小人怕……”
“怕什么,这是权宜之计,只要援兵到了,粮食就会恢复供应!”傅宗龙忽地绽开笑颜,但他笑得十分勉强,给人的感觉,比刚才还要冷森,“此事只有你我知道,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顿了一顿,却是故意板起脸,冲着火兵道:“若是你们故意泄露讯息,本大人绝不容情,到时候只有军法从事!”
火兵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迹,他心中明白,军粮前日就已经告馨,大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有些……但数千士兵总要吃饭,难道要活活饿死?
不过,这样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所有的火兵,不用等军法,恐怕就被士兵们杀掉煮着吃……
唯一的办法,就是隐瞒讯息,最好是永远隐瞒下去,神不知鬼不觉!
他终于抬起有些失神的双目,看了傅宗龙一眼,道:“小人明白了,小人会按照大人的法子去做!”
“去吧!”傅宗龙的脸上,已是释去了冷森的寒凛之气,微笑比刚才柔和多了,“只要你们保密,不用担心,有事的时候,本大人给你担着!”
“小人谢过大人!”火兵再次向傅宗龙跪拜,随后起身离开了大帐。
他出了大帐,回头一看,傅宗龙没有跟上来,顿时甩开双腿,撒丫子就跑,好似后面有鬼追上来……
回到火营,他立即召集了几名亲信火兵,小声传达着傅宗龙的秘密军令,火兵们听到这样的讯息,都是目瞪口呆。
那火兵的头沉下脸来,拔出明晃晃的腰刀,“啪”的一声,摔在面前的餐桌上,“这是傅大人的秘密军令,谁要是泄露了一丝讯息,那就是人头落地!”
众人都被腰刀的寒气吓住了,一时不敢做声,头儿摇晃着脑袋,已经开始分工。
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以“协助战兵、安葬尸体”为由,将各处壕沟附近的尸体,全部收集起来,然后乘人不备,运送至火营……
粮食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傅宗龙又遇上了新的问题。
十八日午时,他喝过“肉汤”,正要回到大帐休息片刻,一名传令兵过来了,“大人,李将军的东南营,火药、铅子、箭都放完了……”
傅宗龙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刚刚喝下的“肉汤”,立时在心中翻滚起来,没有了火药与箭矢,火铳与长弓便成了摆饰,没有远程打击的手段,壕沟里的士兵,只能等着挨打了!
不仅李本实的东南营,便是西北面的防守大营,情形也是差不多。
他挥手让传令兵离开,口中喃喃地道:“弹尽粮绝,弹尽粮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