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岳阴沉着脸过来,他知道左良玉并不是丁启睿的嫡系部下,一向很难管教,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不能怨丁启睿,但左良玉跑了,战场却是发生了根本逆转。
“丁督师……”
“杨督师……”丁启睿豁出去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不能将左良玉追回来,官兵将一败涂地,“本督去将左良玉追回来,这边的事,杨督先顶住!”
“顶不住了,”杨文岳摇头,“三位总兵已败,就凭本督手中的万余人,如何抵挡数万如狼似虎的天命军?”
“我的士兵都留给杨督,”丁启睿也知道这是为难杨文岳了,但除了追回杨文岳,实在别无他法,“杨督只要抵挡一个时辰,如果追回左良玉,本督就能掩杀回来,击退天命军,实在追不回,只能向汝宁方向撤退,本督也会向汝宁方向汇合!”
局势已经烂透,杨文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头道:“但愿丁督师早些追回左良玉。”
丁启睿翻身上马,向杨文岳一拱手,“事不宜迟,本督这就南下,无论左良玉是否回来,本督是一定回来的。”
杨文岳也是一拱手,“丁督师早去早回!”
丁启睿再不多言,拨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向着官道上的石桥驶去,身后只带着数名骑兵。
李自成击退攻营的明军后,因为天黑看不清,并不预备全力追击,但游骑告诉他,左良玉跑了,沿着官道难逃了。
难道是回湖广?
李自成知道,明军缺水缺粮,绝对不能支撑太久,没有想到左良玉这么快就跑了,而是还是擅自逃跑。
左良玉的主力一跑,明军的大营中,只剩下三五万士兵,这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
李自成连大营都不要了,刘云水部的骑兵为先锋,先冲破虎大威等部的阵型,随即马不停蹄,沿着官道追击左良玉,只需衔尾追击。
李信部独立营、高立功部承天营,随即也是出营,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官道追击,接应刘云水部。
李绩的第四营、宋文的第七营,都装备了步枪,无法快速追击,留下来对付杨文岳、虎大威各部。
大营内的天命军,只留下数百士兵守营,连刚刚整编的承天营第三团魏子明部都用上了。
开封以南的这条官道,在许州开始分道,西面的官道穿过南阳府,进入湖广重镇襄阳,东面的官道,穿过汝州西部,一直通往湖广首府武昌。
左良玉上了官道,打算过了许州,便沿着西面的官道回到襄阳。
一路都是急行,但他身边有五六万步兵,行军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只行了十余里,后面传来嘈杂声。
左良玉大惊,难道天命军追来了?
想想觉得不太可能,天明军主力被方国安、杨德政、虎大部威牵制,不可能这么快过来,再说,后军还有数万,天命军即便突破后军,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他勒住战马,问身边的亲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亲卫不及回答,后面忽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左将军,左将军在哪里?”
左良玉顿时头大,这个丁启睿,怎的追到此处?水坡集不是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吗?他实在不想见到这个人。
不过,丁启睿已经来了,躲是躲不掉了,他硬着头皮迎了过去,“督师大人!”
“左将军,总算找到你了!”丁启睿再没有原先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他喘了口粗气,道:“左将军怎的撤军了?本督还等着反击天命军……虎大威他们,正与天命军作战,战斗非常胶着,如果左将军的士兵压上去,天命军必然溃败……”
你就编吧,如果虎大威哪些人能与天命军打成平手,母猪也会上树!左良玉暗哼一声,道:“既然如此,督师大人为何不在水坡集督师,却要追赶在下?”
“左将军糊涂呀!”丁启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惜天色太黑,左良玉看不清他的脸色,“左将军受朝廷调遣,来解开封之围,如今开封之围未解,怎可擅自撤军?左将军,赶紧回头,或许正赶得上击溃天命军,本督只当将军故意引诱天命军出营……”
左良玉思索片刻,忽地哈哈大笑:“督师大人就不要在在下身上花时间了,在下是湖广总兵、平贼将军,湖广流寇肆虐,在下要回湖广平贼,河南的流寇,就指望督师大人了!”竟不给丁启睿说话的机会,拨转马头翻身便走。
“左将军不能糊涂呀……”丁启睿恨不得给左良玉叩头求饶,没有左良玉,他拿什么给开封解围?但左良玉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再也寻不着踪迹!
士兵们自然不会搭理丁启睿,他们追着左良玉的步伐继续南下,没有任何迟疑,丁启睿仰天长叹,知道事不可为,遂调转马头,往汝宁方向而去。
左良玉知道丁启睿走了,心中轻松了一大截,命令士兵们点起火把,索性大大方方南下,行了数十里,前面不远便是尉氏县城了,此时东方已经泛了鱼肚白,士兵们奔波了一夜,正想着要不要在尉氏县休息半日,前面打着火把引路的士兵忽地叫起来:“路呢?官道怎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