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绍愉忽地一惊,他曾出使过满清,知道使者的身份、国家的诚意,对会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大明朝廷的眼中,华夏国只是一帮流寇,但对华夏帝国的皇帝来说,一定是将华夏看做与大明对等的国家了,如果连国书都没有,李自成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的身份。
他不经意抹了把额头上冒出的细密的汗珠,道:“在下等这次出使华夏,并没有预设结果,一切都要当面会谈为准,所以并没有国书,其实,国书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李自成知道,伪明的土地,已经远远不如华夏,但伪明是不会将华夏看作对等的国家的,也没为难使者,笑道:“说得好,国书只是一种形式,朕要看的,是实实在在的内容,小米看座,上茶,朕要看看,三位带来了什么内容。”
左懋第见李自成不但没有发怒,还赐座、上茶,心中稍定,勉强落座后,拱起双手道:“启禀华夏的皇帝,在下受大明弘光帝委派,此次出使华夏,希望双方暂息刀兵,避免百姓生灵涂炭!”
“暂息刀兵,不是不可以,”李自成淡淡笑道:“不知道弘光帝开出什么条件,如果条件合乎朕的胃口,朕可以与你们达成协议。”
左懋第心中暗喜,看李自成的意思,也有暂息刀兵的意思,或许华夏的天命军连年激战,兵员、钱粮跟不上了,便道:“不知道华夏皇帝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将皮球踢给老子,以为老子是嫩头小子?李自成微微一笑,道:“三位从南京来到凤阳,即便弘光帝事先没有交代,这一路之上,恐怕也是思索了无数的方案,无论朕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恐怕都在你们的算计之中吧?”
左懋第面现尴尬之色,支吾过去,知道李自成是不会主动要价的,便道:“大明弘光帝希望,未免百姓受苦、将士们伤亡,希望天命军退回京师,将凤阳、徐州、淮安还给大明,双方回到原先的境地。”
“你敢胡言乱语?”何小米“噹”的一声,拔出腰刀,为了增加威慑效果,刀身与刀鞘之间,发生了剧烈的摩擦,刀尖几乎指上了左懋第的鼻子。
左懋第吃了一惊,面上变得苍白起来,却也没有收回要说的话。
“稍安勿躁!”李自成摆摆手,让何小米下去,冲着左懋第淡淡地道:“既然是是和谈,左大人怎会一开始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左懋第连连点头,道:“皇上说得是,既然是会谈,总要将双方的意思都拿出来。”
“朕的意思很重要吗?”李自成面色一凛,冷冷地看着左懋第,道:“左大人不是小孩子,弘光帝应该也不是小孩子,如果你们拿出这样的诚意来会谈,就不要浪费朕的时间了。”
“这……”左懋第没想到李自成的话语,比何小米的刀子还要厉害,脑中竭力思索,看看要加上什么筹码。
“朕是华夏的皇帝,不是市坊的商人,朕只会召见你们一次,”李自成冷然道:“如果今日不能将会谈的主要内容定下来,这次的会谈,也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左懋第忙向马绍愉使个颜色,马绍愉急道:“华夏的皇帝不要生气,其实,其实大明是有会谈诚意的……”
“奥?”李自成换了一副笑脸,道:“朕为何没有听出你们的诚意?难道的朕的耳朵不好使?”
“这……”马绍愉看了左懋第一眼,见左懋第微微点头,便道:“如果天命军承诺不攻打江南,不破坏江南百姓的宁静生活,我们的jūn_duì ,可以撤回江南……”
“马大人的意思,朕为何听不明白?”李自成捧起茶水,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茶水杯,道:“马大人的意思,将来你们的jūn_duì 随时可能打过江北,而天命军却因为今日的承诺,从此之后,只能被动地困守江北?”
“华夏的皇帝误会了,”左懋第知道,天命军处于优势地位,再藏着红线,恐怕会谈无法进行下去了,便道:“只要天命军不过江南,我们也不过江北,咱们划江而治!”
“划江而治?”李自成沉思片刻,估计这就是伪明的底线了,让他们再退让,难道他们会将南京让出来?
不知道是谁想出这么愚蠢的主意,华夏的西部,四川、湖广的华夏军对,早已深入江南,难道天命军要从四川、湖广撤军?如果不撤军,将来从湖广东进,拿下江南最富庶的南京、杭州,算不算违背今日之约定?
左懋第见李自成的脸上阴晴不定,只道李自成在盘算着利益,便道:“不知华夏皇帝的意思如何?”
李自成恢复了正常的脸色,淡淡笑道:“左大人,如果让这个国家一分为二,从此陷入无休止的战斗,我们是不是历史的罪人?”
“这……”左懋第没想到李自成有此一问,不觉浑身一震,额头上不知不觉冒出冷汗,李自成的意思,显然否决了划江而治。
李自成扫了对面的三人一眼,笑道:“你们想不想听听朕的议和条件?”
左懋第与陈洪范、马绍愉对视一眼,道:“请华夏的皇帝明示!”
“朕的条件很简单,也不可更改,”李自成淡然笑道:“没有议和,只有投降,谁早日投降过来,不但能留得性命,或许还有替华夏效命的机会,左大人,令堂兄左懋泰就在华夏国效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与堂兄为伴?”
“你……”左懋第如坠深渊,遍身冒出冷气,算是给自己降温了。
“左大人如果不愿意归降,朕不会强人所难,”李自成笑道:“左大人回去,路过庐州的时候,不妨告诉守将刘良佐,在达成和议之前,我们还是敌手,让他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