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是三日后才见的荣王,在此之前,荣王已经连续派人送了三次拜帖,想来是十分心急。
如今的局势分明,荣王的阵营实力明显逊于太子,太子背后不仅有皇帝的支持,还有皇后和谢家,沈家,以及这两家背后的势力,仔细算下来,几乎是一半的朝臣都站在了太子的阵营中,除去皇帝,一个沈家就已经很棘手了,沈家一门三侯本就令人忌惮,沈丞相位极人臣二十载,朝中多少大臣都依附于他,其他两个分别都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封疆大吏,何况是谢家,谢家虽然这些年一直遭受打压低调行事,渐渐退出了朝堂,可谢氏是几百年传承的大族,门生数之不尽,朝中和各地均有谢世门生遍布,这些,都是谢家的势力。
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谢家和楚王府,镇西侯府裴家和嵇康侯府穆家都深有交情,而这三家皆是手握重兵的开国功臣之后,与谢家都是世交,楚王府便也罢了,其他两家与谢家均有姻亲,镇西侯世子裴开和谢家小姐谢荨还有半个月便大婚,而嵇康侯府大小姐穆苧三年前就嫁给了谢家二房的二公子谢筹,这两家自然是和谢家一个阵营了,如今只剩楚王府还不晓得态度如何,主要是最近因为傅悦的事情,楚王府和皇室关系微妙,而楚胤最近虽然经常出府,可都是暗中去办事,明面上一直是深居简出不理外面的事情,虽然与谢家一向是一条心的,可以前楚王府和太子不和的事情众所周知,太子去年多次被贬都多多少少和楚胤傅悦相关,所以荣王多次求见楚胤,目的昭然若揭,一旦争取得到楚王府的支持,一个楚王府,可抵了镇西侯府和嵇康侯府的实力,也能让荣王得到更多军方的支持,要知道,楚王府在大秦军方的影响力非同凡响,哪怕这些年实力不如当年,也不容小觑。
楚胤是在王府会客的大厅接见的荣王,荣王被引进来后,对楚胤一阵寒暄客套,楚胤都淡然待之,瞧不出任何情绪,只让荣王落坐,吩咐人上茶。
荣王见楚胤态度冷淡,虽面上依旧平和从容,可心里有些忐忑,斟酌片刻后,试探着道:“本王听闻楚王妃之前出事被寻回来后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先前让王妃来探访皆未能见到王妃,也不知道楚王妃现下可安好了?”
楚胤淡淡的道:“多谢荣王好意,王妃很好!”
一再热脸贴了冷屁股,荣王愈发觉得尴尬,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如此便好!”
这时,府中下人端来一杯茶放在荣王身侧的桌上,荣王端过抿了一口,掩饰那一抹尴尬僵硬。
虽然从小认识,可荣王和楚胤接触的不多,因为两人不是一个年龄阶段的人,荣王已经三十六岁了,而楚胤还没满二十七,相差几乎十岁,当年楚胤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时,荣王已经二十多岁,是一个行事低调存在感很低的皇子,而楚王府那个时候支持太子,所以荣王和楚王府的人一贯不怎么熟,后来楚王府几经骤变,楚胤腿残,楚王府因此沉寂,更是不可能有所接触,从去年傅悦来到暨城开始,楚王府开始复起,荣王也一直没有和楚王府接触过,对于楚胤,荣王是挺关注的,也还是有些明白楚胤和楚王府的立场和危机,以及这一次傅悦出事后,楚胤的心境,所以这一次,他才敢求见楚胤。
可如今,楚胤在他多次求见之后才见他,荣王有些摸不透楚胤的意思,原本还有八分信心,如今却瞬间折半。
会客大厅里面沉静了许久,荣王不晓得如何开口,倒是楚胤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了。
“荣王殿下此次来见本王,难道只是来寒暄喝茶的?”
荣王当即道:“当然不是!”
楚胤神色肃穆淡然,言辞间亦是听不出情绪:“既然不是,荣王直言来意便是,不必拐弯抹角,本王喜欢直言直语!”
荣王吸了口气,而后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赘言了!”
楚胤颔首,微微靠着后背的椅靠,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荣王望着楚胤,一脸严肃认真的直言道:“本王今日来,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希望楚王助本王一臂之力!”
闻言,楚胤并不意外,只是狭长的眼眸缓缓眯起。
荣王淡淡的笑着,神态眉宇间却掩饰不住那一抹无奈疲惫,道:“楚王应该对眼下朝堂的局势清楚不过,说起来也是可笑,在外人看来,是本王拉拢朝臣结成一党与父皇分庭抗礼,可本王身在其中最是清楚,本王根本身不由己,若非有人暗中操控,本王怕是也无法走到今日这一步,联想前后发生的事情,若说这一切与楚王无关,本王都不信,既然楚王费尽心思的推波助澜搅乱朝局,想来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与父皇为敌,报仇雪恨,本王的猜测对否?”
楚胤不置可否,只问:“对与不对又当如何?”
荣王一脸赤诚的看着楚胤,言语严肃恳切:“今日本王前来,也算是有求于楚王,既如此,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楚王对我父皇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情本王深有体会,毕竟本王的心境与楚王是一致的,如今我公然与父皇分庭抗礼,算是公然与父皇为敌,而楚王府同样与父皇不共戴天,楚王深谙兵法,也应该知道,敌人的敌人便是天然的盟友,既然父皇容不下我也容不下你,那不如我们合作,只要楚王愿意助本王夺得皇位,本王在此许诺楚王永不亏待楚王府,他日事成,楚王府便是我大秦第一功臣,楚王之尊无人可比,不仅如此,待本王登基之后,便立刻下诏彻查庆王府通敌一案,为庆王府洗雪冤屈!”
闻言,楚胤神色微动,似乎十分诧异,却不作言语,只坐在那里一脸莫测的思索着什么,瞧着,似乎有些松动。
荣王观察着楚胤的神情,见他仿佛有些松动后,便紧接着道:“当年庆王府一案,本王一直坚信庆王蒙冤,只是父皇雷霆手段,摆明了要铲除楚王府,本王当时就算是相信庆王的忠君爱国之心,也无可奈何,可若是将来本王可登上皇位,定会为庆王洗去污名,为庆王府正名,不仅如此,还会将所有参与了构陷庆王府的奸人全部以罪论处,楚王应该清楚,这样的事情,父皇不会做,太子若是登基也不可能做,其他皇子更是不会有这份心,可本王拳拳之心,定说到做到!”
楚胤闻言,顿时笑了,眼底却瞧不出丝毫笑意,只淡淡的道:“看来今日荣王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