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说明确实是他借着询查出入宫门的车驾趁机对马动了手脚,傅悦的猜测没有错,但是,如今他死了,且死亡当场查找不出任何凶手的痕迹,查他也查不到任何异常可疑的地方,如此便意味着此事怕是难查了,尽管猜得出幕后主使定有皇帝,可以他的行事作风以及现在的局势,他应该不会直接命人做这件事来节外生枝,所以,涉事者定然还有别人,可如今,怕是不好查了。
十公主在宫门口被惊了车驾危在旦夕的事情如今已经人尽皆知,可人人都以为是一个意外,事关重大,此事原本也不好翻到台面上去查,以免引起各种猜测和人心浮动,所以,谢国公并未大张旗鼓的去查,而是命人暗中继续追查。
事情还未查出个接过,昏迷了三日的十公主就渡过了危机转醒,胎像也勉强稳住了,这最难的一关是过了,醒来当日,姬亭就把她带回了楚王府。
燕无筹这几日已经命人在药阁旁边准备了供十公主休养的屋子,自己也亲自折腾了半日,该布置的东西也都布置妥当,总算是在十公主被带回来之前折腾好了,而十公主安胎养胎该用的药物也都根据姬亭的意思准备齐全。
傅悦也是十公主被带回来之后才得以见到她,彼时,她正躺着在床榻上,想来是用了药,人是昏睡着的,气息有些弱,姬亭正在给她扎针。
脸色白如纸,气弱如游丝,人也消瘦了一圈,瞧着半点生气都没有,就跟个病入膏肓的人一般,不过还好,肚子依旧高高鼓起,mǔ_zǐ 俩命都还在。
宽敞的屋子内,四周悬挂着一层又一层挡风的白色纱幔,不知从何处飘散着一股浓浓的药味,不是很刺鼻,傅悦闻了一下,辨得出其中大多是女子保胎安胎的药材,还有一些是补血益气的,再有的她一时间就辨不出来了,置于床榻前的炉子里也烧着艾草,正袅袅飘出一股艾香,夹杂在药味之中萦绕在整个屋子里,而这里,便是十公主临盆之前住的地方了。
不好打扰姬亭施针,傅悦转身走出了外面,谢国公谢夫人等人随着来了,正在外间等着。
经过这几日的煎熬,谢夫人也憔悴不已,一双眼红彤彤的,还有些肿起,显然是哭得不少,如今倒是不哭了,可脸色依旧是凝重,冯蕴书正在宽慰她。
十公主出事后,宫中楚贵妃大受刺激又病倒了,且病得不轻,冯蕴书在第二日就从三十里外的濮阳城赶回来了,这两日不是去宫里探视皇后和贵妃就是去谢家探视十公主,今日也去了谢家,刚才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
傅悦也走过去安慰了几句,不过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了几句后,就和他们一道等着。
哦,就连燕无筹也都只能在外面等着。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姬亭走了出来。
他已经整整三日不眠不休了,看着十分憔悴,可却一直硬撑着没露出一份疲惫,如今人已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他也总算松了口气。
出来后,没有多加理会谢国公和谢夫人等人的询问,一副人困马乏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后,直接看向燕无筹:“你看着,我去睡一觉!”
说完,没等燕无筹应声,人就慵懒无力的拖着脚步走了。
留下一伙人面面相觑,都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燕无筹无奈一笑后,上前对他们解释十公主现下已经情况稳定不会有危险了,他们才放心,进去看了十公主后,眼看着已经傍晚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十公主就这么在楚王府住了下来。
入夜,傅悦刚沐浴出来,就看到蒙筝已经在屋内候着了。
傅悦有几分意外,一边走向软塌那边一边问:“可查到了?”
得知那名侍卫死了之后,傅悦就派蒙筝带着楚王府的精锐暗卫暗中追查那名侍卫。
蒙筝点了点头:“是。”
傅悦眉梢一挑,道:“说来听听。”
蒙筝这才道:“那侍卫叫张利,如今二十六岁,是禁军副统领何留山的手下,为禁军从七品左武郎,一直守卫阖临门,出身微寒,事发前后家中并无异常,但是属下在张利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张手帕,张利娶妻五年了,可这张帕子并非他的妻子所有,他的妻儿亲朋皆不知帕子的来历,他也不曾示于人前,可谓来历成谜。”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紫色的绣了杜若花的帕子递给傅悦。
傅悦接过,那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才对蒙筝道:“你继续。”
蒙筝颔首,继续道:“属下根据这张帕子抽丝剥茧的追查,发现那帕子的布料和丝线乃是出自京中有名的金缕阁,而金缕阁存有记档,这些东西皆是供往花好月圆,而张利生前却是个安分之人,虽与妻子并无感情,却也并不曾寻花问柳,更别说是以他的出身,去不得花好月圆那种有等级之分的青楼了,属下却查出,这帕子乃是花好月圆的一名清倌雪娘所有。”
“那雪娘和张利是何关系?”
蒙筝道:“雪娘已经失踪了,不过伺候她的丫头说,这帕子确实是雪娘所有,可雪娘与张利并不认识,属下暗中问了我们在花好月圆的暗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傅悦怔然沉思片刻,忽然饶有意味的笑了起来。
然后,意味深长的道:“好缜密的心思啊……”
怪不得谢国公的人查不到,若非是蒙筝去,且蒙筝心细的以这张帕子为线索去查,怕是也查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蒙筝垂眸不语。
傅悦轻轻揉着手中的帕子片刻后,才吩咐道:“你继续带人去查,特别是这个雪娘的来历和踪迹,记住,暗中进行,不要惊动任何人。”
谢国公现在还查不到任何线索,除了没有想到这张帕子还隐藏着这些事情之外,便是有人暗中干预,幕后之人定然知道谢国公会查,所以不仅先一步杀了张利,还加以混淆和抹去痕迹,而谢家不像楚王府这般一直游走在刀锋剑影之中,手下之人自然也不善于此,所以谢国公很难查到这些,楚王府却不一定,加上蒙筝本就善于此,如今楚王府表面上不加干预,只让蒙筝暗中追查,查到的东西肯定会比谢国公那边多。
蒙筝做事情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如今幕后之人定然还不知道楚王府已经查到这些了。
“是!”
蒙筝领命就要退下去办事。
傅悦却忽然出声叫住她:“蒙筝,你等等。”
蒙筝立刻转身,低眉询问:“公主还有何吩咐?”
傅悦想了想,道:“今夜就先不要去继续查了,你去好好休息,明日再去。”
“可是……”
傅悦不容置喙的打断她:“别可是了,去休息吧。”
蒙筝只好领命下去了。
她走后,傅悦瞧着手里的帕子,若有所思。
半晌后,她问一旁的清沅:“清沅,你说什么情况下,一个女子的帕子会在一个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