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太子自认为与自己无关!
荣王嗤笑一声,面上的温和被讥讽和鄙弃替代,仿佛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或是人。
好久,他都没说话。
太子淡声道:“你到底想与我说什么就说,我没那么多功夫同你在这里耗着。”
荣王挑眉:“太子很忙啊,看来最近他还是什么都不管的把朝堂上的事情都丢给你了,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想要把你利用到极致。”
也是,像他那样的人,一向喜欢把能利用的人和事都利用的干干净净,再行除掉!
这就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就像蚂蟥一样,不吸干人的血,决不罢休,让人无来由的就觉得恶心。
太子眸光一凛,眯着眼问:“你什么意思?”
荣王不答,而是忽然问:“听说我母妃死了?”
太子一愣:“是。”
“怎么死的?”
太子沉声道:“父皇赐死,我母后赶去阻拦,倒是拦下了,可她不知为何还是自尽了。”
荣王也不意外,眸光悲凉的笑着,有几分感伤的低叹:“死了也好,这是她一直都想要的,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太子抿了抿唇看着他没说话。
他又抬眸问:“我四弟呢?”
太子难得的很有耐性的回答:“父皇本想捉拿入狱一并治罪,母后让三皇姐赶去阻拦,如今只是封闭府中……”顿了顿,他又道:“丽妃娘娘的尸体,也是由母后做主,送去惠王府,由惠王治丧送葬。”
荣王闻言,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替我谢谢母后。”
太子蹙眉,没拒绝,也没应下,只看着他。
半晌,他才淡淡的问:“你问了丽妃,也问了四皇兄,为何不问问打皇嫂和孩子?”
荣王一愣,看着他。
太子也不卖关子,便直言道:“看来你也应该不知道,我直接告诉你吧,大皇嫂在你兵败当夜就已经自尽了,我让人把她葬在远郊了,你的那四个孩子被送走,至今杳无音信。”
荣王愣愣的,许久都说不出话来,眼中悲痛和喜悦交杂,似乎还涌动着丝丝泪光,令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悲,或许,应该都有吧。
确实都有。
丧妻之痛和儿女平安,既痛心又欣慰。
他为他的妻儿准备好了后路,确保就算他兵败了,他们也能被保护好,可是,其实也隐隐明白,他若败了,她也不会真的独活。
年少结为夫妻,他们风雨同舟互相扶持的走过了十几年,一开始,他并不喜欢她,对她好,只是因为执念使然,她是他的嫡妃,他绝对不会让他的嫡妻承受半分当年母妃受过的委屈,只是后来,经过相处陪伴,他对她越来越满意,也越来越上心,他想要皇位,想要一血多年的耻辱,想要母妃得回该得的那个位置,想要让她成为秦国的皇后,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他若败了,却也不想她陪她一起死,所以,哪怕自认为准备万全,他也还是为他们都准备了后路以备万一,只是,以他们夫妻的情意,他大概也明白,她不会离开。
如今,预料之中而已,但是,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所以,他很久都没有再出声,但是,也没有多悲伤,只是一脸仿佛压抑着的平静。
直到太子开口:“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以说了,你找我来想说什么?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荣王再度抬头,看着他,淡淡的问:“老七……应该快回来了吧?”
太子蹙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算起来送亲使团已经启程回来,应该下个月初才能到,你这个时候提他做什么?”
荣王莫名笑着,看着太子的眼神颇为古怪:“老五,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恨你,恨不得你死。”
太子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荣王一边苦笑着一边低声道:“你一出生,就得到了本该属于我的太子之位,风光无限地位稳固,每每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起我身上的耻辱和不公,哪怕自从十四年前开始,你受尽冷落处境尴尬,我也都恨极了你,这样的情绪,一直到三个月前,才全数消散。”
当年的太子,确实是他难以企及的存在,那个时候,庆王,楚王,谢家,以及以这三家为首的文臣武将皆支持太子,太子的地位说起来比皇帝的还要稳固,更比说他这个地位尴尬没有任何依仗个宠爱的大皇子,那个时候,是他这一生中,仇恨最强烈的时期,可他不得不强忍着,把所有的恨意和不甘化为灰烬,因为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实力,什么都没有。
哪怕自从庆王死,太子失去了所有的支持,看终究还是太子,还占据着嫡子的名分,还是皇位的继承人,那是他可望不可即的位置。
太子面色一凝,有些不解的问:“为何?”
他问的不明确,可是荣王却知道他在问什么。
荣王笑着,自嘲又怜悯的看着太子,笑的那般渗人:“因为,你和我都是一样的的可怜人,或者说,你比我……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