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她又怎会明白?
傅悦面容清冷无畏的淡声道:“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蛊不是我养的,但是,你也别想知道是谁养的,所以你也不要再费劲了,我想看的,就是那位自认为掌控一切的皇帝陛下被区区一条蛊虫控制如同疯子一样活着的样子,这对他来说,应该才是毕生最痛最耻辱的事情吧,不过你放心,他不会死那么快,那条虫子在他脑中,只会折磨他,却不会伤到他,所以,你还是有父亲的人,可是我的父亲,可是连尸骨都没有了……”
是啊,她的父亲,早在十四年前之前,就已经连尸骨都没了,混杂在尸山血海之中,分不清谁是谁,只得一把火化为灰烬融入苍茫大地之中。
赵禩再问是时,早已没有了刚才的那份底气,亦是带着一丝祈求,语调低哑:“那你想如何……才肯罢手?”
他是真的不愿看到他的父皇这般癫狂下去,何况,若是如此下去,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秦国现在,经受不起任何动荡了。
傅悦意味深长的笑了:“你真想知道?”
“你说。”
傅悦不假思索,直接就道:“我要赵鼎当众承认他当年所做的一切,昭告天下我聂家的冤屈,下罪己诏,哦,向我聂家和当年所有惨死的亡灵磕头忏悔。”
赵禩脸色骤变:“这不可能。”
傅悦耸了耸肩,一脸意料之中的无辜,笑吟吟道:“我知道啊,所以只是说说而已,想让我泄恨,这可远远不够,都还不够塞牙缝的,怎么可能收手。”
“你……”
傅悦没有任何顾忌的道:“所以,你想让我罢手饶他到此为止,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想要的可远不止他的命,你们赵家,还有这秦国的江山,都是要用来为我聂家陪葬的,这一日,应该也不久了……”
看她一脸胜券在握的自信,赵禩眸光一沉,暗芒微动,却很笃定的道:“你做不到的。”
秦国毕竟是百年江山,就算现在不稳定,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里是说动就能动得了的,除非继续恶化,可他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傅悦不置可否:“那就等着看啊,能不能做到,总会见分晓的。”
赵禩走了,知道从傅悦这里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便在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以后,直接走了。
见他走了,傅悦才走回裴笙那边。
裴笙有些担心。
“悦姐姐,那裕王脸色好难看,他来找你做什么啊?”
“没事,不用安心。”
“可是……”
傅悦笑道:“不用管他,我们继续骑马,我心情好,所以刚才的就不算了,我们再来一局,你若赢了,我明日送你双份生辰礼物,输了就送一份,如何?”
裴笙眼睛一亮:“这么好?”
“嗯,来吧。”
裴笙哪里还有心思问赵禩的事情,立刻准备赛马去了。
这一场,裴笙拼尽全力,傅悦有意放水,三局两胜,裴笙赢了两局,所以明日她过生辰,傅悦便送两份大礼给她。
傍晚时分,俩人才带着还没尽兴不想回家的楚馨坐着马车回了城内。
皇帝蛊毒彻底发作,皇后是早有预料的,所以并不惊讶,可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收到了傅悦的一封密函。
看着信上的内容,皇后难得无奈的笑了,也很欣慰。
若兰奉茶进来,见她笑的发自心底,不由好奇:“皇后娘娘,王妃信上都写了什么?经让您难得的开怀。”
皇后把手里的信给了她,笑道:“你看看。”
若兰接过,看了一下,也笑了。
她道:“娘娘,郡主还是很在意您的。”
皇后含笑道:“我如何不知她的心?她自小待我便是十分亲厚,将我当做亲姑姑一般,如今明知道蛊是我下的,却怕我出事将此事安在自己身上,我一直以为她对我有很深的隔阂,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
这封信是刚刚才送到的,是傅悦亲笔所写,内容不是别的,便是让她对于皇帝中了赤蚕蛊毒的事情便当做不知道,否则怕是难以安然脱身,毕竟皇帝的势力还很庞大,特别是宫中,这里是皇帝掌控的地方,若是知道是她从中下的手,皇帝好赵禩都不会放过她,而蛊虫是她以血养的,赵禩和皇帝必定会不顾一切的用她的血来压制蛊虫。
她是担心她的。
不管先前如何,起码在那小丫头的心里,是在意她的。
若兰笑道:“也不枉费娘娘当年待她如此疼爱了。”
当年皇后如何痴迷于庆王,若兰最是清楚,她对兰臻如何,若兰自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虽是爱屋及乌,可也是用尽了真心地,如今为了将她从此事之中脱身,竟不惜揽罪上身,虽然这对她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和隐患,可这份心也够了。
皇后莞尔笑道:“我其实并不在意此事会带来的后果,我当时既然做了,便也不怕任何后果,哪怕为此付出性命我也都不怕的,只是,难得她这般有心,她既不想我掺和此事,我便如她所愿吧。”
她打算以此来报复皇帝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所有的后果,若是被皇帝知道,她怕是难以自保,毕竟皇帝发起狂来做什么都必是不顾后果的,以前还顾忌谢家和她皇后的身份对她忍让,可设计姓名和尊严,皇帝哪里还有理智,而她原本也没打算瞒着,她也不怕告诉皇帝是她做的,可是如今这小丫头既然来了信,还这般费心为她兜着,她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