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巍的脸一僵,没有说话,又把脸给转了过去。
“你这么一直趴着也不行,手脚都躺硬了,”阿丑还在絮絮叨叨,“等褥疮好了之后,我就扶着你到外边晒晒太阳,人哪儿能不见太阳啊?对了,我一会儿再去瞅瞅有没有卖躺椅的,要是好拿我就一道给你买回来,你躺在上头晒太阳肯定舒服,而且又不累……”
钟明巍对着那道皲裂的墙,有点儿气闷,他当然是不讨厌阿丑的,甚至很喜欢和阿丑亲近,阿丑和他往过熟悉的人都不一样,阿丑人好心善像是个小火炉似的,走到哪里都是风风火火又温温暖暖的,钟明巍对于这样的阿丑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他很喜欢和阿丑相处,很喜欢和阿丑说话,可是除了关于他身体的讨论。
说到底,他是自卑的。
阿丑口口声声说着让他不要嫌弃她,可是他又怎么会嫌弃阿丑呢?
他是怕阿丑会嫌弃他,也怕自己会拖累了阿丑。
境遇这个东西啊,真的很有意思,曾几何时,他身边围着那么多的人,或是为了求权,或是为了求荣,总之他们都有所求,他看得清楚,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的位置,所以他很得意,得意又冷漠地打量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看穿那一张张笑脸背后的渴求和虚伪,他只要稍稍动一动手指,他们就会配合地摇尾乞怜,比哈巴狗儿都乖巧又顺从,他觉得这是一个游戏,并且也享受这种游戏他人、高高在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