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钟明峨的喉咙酸疼难忍,这一声母妃叫出来,整个人都脱了力,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他捂着脸,浑身都抽搐不止,“母妃,你别……别逼我……”
“本宫从来没有想过逼你,是你一直在逼本宫!”淑妃的声音蓦地抬高了一倍,似是压抑得太久再也忍不住了,可是这一声发出后,她又无力地牵了牵唇,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来,“明峨,你若是位公主,自然本宫的身份怕是不比现在,但日子却必定比现在好过得多,用不着和后宫那起子女人明争暗斗这大半辈子,也用不着做事儿说话都要先想周全,这样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日子,本宫过了小三十年,都是为了你。”
“明峨,你是皇子啊,自打生下来那一天起,你就不可能会远离这些纷争纠葛,难道你不清楚吗?”淑妃看着兀自泪流不止的钟明峨,忍不住长长地一声叹息,一边又继续道,“大皇子废了,如今谁人不知,万岁爷日后将在你和荣亲王之间择其一立为太子?即便你现在罢手了,不想争了,难道荣亲王就会放过你?赵氏一门就会放过咱们崔氏一门了?明峨,你要知道,你手里攥着的可不止自己的身家性命,更是本宫,还有咱们崔氏一门,甚至邹氏一门,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说到这里,淑妃明显激动了起来,她手指颤颤指着钟明峨,连发出的声音都颤得厉害,“今时今日,你这么哭一场,轻飘飘地再说一句自己没出息不中用,难道事儿就这么结束了吗?明峨,你这是在拿崔氏一门和邹氏一门几百口人的性命开玩笑!你到底知不知道?!”
“母妃,我不……”钟明峨似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兽一般,满脸仓皇凄楚,他双目圆瞪,瘦削的脸颊满是泪水,他就这么无助又惊惶地看着淑妃,看着淑妃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也看着淑妃一脸的悲怆痛恨,最后,他发白的嘴唇颤了颤,再说出口的话,已然不似刚才那般可怜楚楚了,“母妃,我错了。”
他不再流泪,也不再惊惶,使劲儿地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又恢复了一个皇子该有的沉稳和冷静,还有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