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玄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有些悲哀,想把身上的长衫给脱下来,可到底还是没脱,就僵直地坐在窗前,看着美芽在院中来来回回地忙活着。
……
嘉盛三十三年五月初四
陈家屯。
昨儿总算是把家里的地都给收拾出来了,这一日,陈清玄和陈奶奶都难得睡了个懒觉,只是美芽却兀自起了个大早,背着个竹筐就出了院门。
明儿就是端午节了,得提前准备好苇叶来包粽子,美芽沿着大河朝前走,天儿还灰蒙蒙的,路上没有一个人,除了虫鸣更是没有任何声响。
美芽从来没有这么早地下过山,尤其还是这样灰蒙蒙的时候,美芽不算是个胆大的,为了壮胆儿,美芽就哼起了小曲儿:“桃叶尖上尖,柳叶儿遮满了天,在其位的明哎公,细听我来言,此事儿出在京西蓝靛厂,蓝靛厂火器营有一个宋老三……”
只是唱着唱着,美芽就唱不下去了,她伸手抹了抹湿漉漉的眼睛,一边暗骂自己着实没出息,一边却缓缓地蹲在了河边,“呜呜”地就哭了起来。
她真的好想钟明巍啊,这三天在陈清玄家,她真的是吃不好睡不好,从前也是,只是从前是想钟明巍想的,现在也想,但更多的却是害怕,她怕钟明巍不要她了,她怕钟明巍终于醒悟,发现她从从来来不过就是个破了相的丑丫头,如今昔日娇妻在侧,她这个丑丫头自然再没有登堂入室的可能了,她知道自己断然比不上小安氏,也知道小安氏和钟明巍从来都是一对璧人,可、可是她就是想钟明巍啊。
这三天,她时时刻刻都盼着钟明巍来接她回去,但是又怕钟明巍来接她,这么煎熬到现在,美芽真的是要崩溃了,除了生病的那一次,她从来没有和钟明巍分开那么久过,而且从前虽是分开,可是心里却也是甜的,有着盼头的,可是现在呢?日子一天天过,她整个人就一天比一天更憔悴,从最初的愤恨埋怨到如今的怯懦期盼,美芽知道自己越来越可怜卑微,甚至是下贱,但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在她和钟明巍的关系里,钟明巍从来都是主导者,她就像是这河里的水草一样,温顺地随着河水流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