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你看看,这里可都是弹劾右相的折子,”钟之衡靠在椅背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懒洋洋地指着龙案上落成小山似的奏折,跟房仲廉道,“有揭发的他多年来贪财纳贿、卖官鬻爵的,有结党营私、打击异己的,更有说他与后宫沆瀣一气、把持朝政的,可谓是群臣激愤,有理有据,桩桩件件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这倒是,赵长荣做了二十几年的吏部尚书,说他没有贪财纳贿、卖官鬻爵,微臣是断断不信的,再说结党营私、打击异己,崔尚书刚刚接任吏部尚书的时候,整个吏部又有谁听崔尚书的话?还不是一颗红心都朝着他这个老吏部尚书呢,当时整个吏部更是合起伙儿来挤兑惠亲王,想想崔尚书当时的无奈,微臣到现在还甚为感慨,”房仲廉摇了摇头道,一边顿了顿,又道,“再说与后宫沆瀣一气、把持朝政,那就更不算冤枉他了,皇贵妃这些年的眼珠子可是始终盯着前朝的,借着赵长荣的可是没少搅弄风云。”
“不错,从前为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颜面,也是顾忌着牵扯甚众,朕一直隐忍不发,如今既是皇贵妃一死,朕倒是更不必忍着了。”钟之衡缓声道。
“有一事,微臣想跟万岁爷这里求个明白,”房仲廉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向了钟之衡,“害死小皇子的,当真是皇贵妃吗?”
房仲廉一直觉得不大可能,皇贵妃虽然善妒跋扈,可如今已经位列从一品皇贵妃,位同副后,且膝下又有两位皇子傍身,完全没必要对还在襁褓中的小皇子下手,更何况那小皇子的母妃慧妃出身摆在那里,自是比不得三双子和四皇子来的金贵,她这又是何必呢?
“她杀不杀小皇子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必须死,”钟之衡淡淡道,低着头抿了口茶,然后又淡淡道,“赵氏一门已经风光二十几年了,也该下台了。”
房仲廉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弹劾赵长荣的折子自甫一开朝就潮水般涌上来,为什么赵长荣抱病多日,在府里将养,可是万岁爷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问都没问过一句,能站在朝堂上的,哪一个不是人精?不必钟之衡提点,也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所以此时此刻,龙案之上堆满了弹劾赵长荣的折子,所以钟之衡的心情甚是不错。
“万岁爷所言既是,谁都不能把持朝政,谁也不能威胁到皇权,这是臣子也是奴才的本分。”房仲廉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