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才来?”钟明峨开了口,声音暗哑得厉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又湿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埋怨更带着委屈、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廖崇武。
“是,属下来迟了,还请殿下发落。”廖崇武的声音也有点儿哑了,自打惠郡王妃诞下了怪婴之后,他就一直为钟明峨担心着急着,然后又接连得到淑妃暴毙、邹氏一门垮台、崔氏一门被外放的消息,他都要给钟明峨愁死了,几个月吃不好睡不好,人比以前更憔悴了,脸上的皮肉都有点儿耷拉了,三十出头的男人,鬓角都有点儿灰白夹杂了,这两日更是日夜兼程地赶路,连停下来喝口水的功夫都给省了,就这样,他赶在天黑、城门下钥之前进了城门,然后这一回来,就瞧着钟明峨这幅模样,他的心都要给疼坏了。
“殿下,到家了,属下扶您进去,”廖崇武轻轻道,一边从高志奇的手里接过了钟明峨,稳稳地握住了钟明峨的手,一边扶着他一步步朝大门里头走,另一只手则从后背搂住了钟明峨的肩膀,“殿下,您小心脚下,慢着点儿……”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高志奇对着轿夫们摆摆手,当下轿夫忙得抬着轿子退下了,高志奇看着前面两个相互依靠、彼此扶持的两个男人,忍不住勾着唇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又不笑了,他鼻头有点儿酸,他一边使劲儿地抹了把脸,然后冲守在门前的侍卫道,“殿下今儿乏得厉害,需要好好儿歇着,所以不管谁来了都不见,知道吗?”
“是,属下遵命。”那侍卫忙得道。
高志奇点点头,然后转身就信步在大街上游走着,天黑了,京师这样的繁华地儿,却还是车水马龙,霓虹璀璨,一派富贵繁荣还夹杂着些许闲适,高志奇在京师活了小二十年,可是却从来没有这般信步闲游的机会,这时候,他和一众市井百姓漫步在五月初的夜晚,春风拂面,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舒坦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