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峥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也不回头,瞧着镜中向自己缓步走来的凌世安,轻轻叹息着感慨:“世安啊,朕总算穿上了这一身龙袍了,从小,朕就眼巴巴地看着父皇身上明晃晃的龙袍,世间再没有比那更好看更耀眼的衣裳了,朕就盼着父皇的龙袍什么时候才能穿到朕的身上来,可是啊,想穿父皇龙袍的皇子实在太多了,这些年来,朕和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却连这龙袍的衣角都没碰上,倒是眼瞧着父皇对朕是越发不冷不热了,朕这才猛然醒悟,原来朕的对手,从来都不是那些令人厌恶的皇子,而是父皇。”
说到这里,钟明峥挺了下来,喜公公捧着龙冠恭恭敬敬地要给钟明峥戴上,只是钟明峥个子高出他很多,喜公公双手举着龙冠还得踮着脚,难免就有些吃力了,喜公公一脸的为难,有心想让钟明峥弯下腰来,可是却断断不敢开这个口,他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就瞧着钟明峥蓦地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了龙冠,自己动手给戴在了头上,喜公公一怔,随即忙得又躬身退下了。
“既然想要穿上这身龙袍,那就自己去抢!别指望谁的施舍,即便那个人是你的父皇,”钟明峥一字一字冷声道,一边对着镜子,将龙冠戴正了,一边又眯着眼冲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得得意又讥诮,“在这身龙袍面前,又有什么父子亲情可顾?只有抢到手里的,这才扎扎实实是自己的。”
“万岁爷,”凌世安上前,一脸凝重地道,“宁寿宫刚刚传来消息,自昨儿万岁爷离开之后,太上皇便呕血不止,刚刚昏死过去了,太医说了……”
“太医都说什么了?”钟明峥一脸淡漠,对着镜子继续打量着自己。
“太医说,万岁爷怕是熬不过中秋了。”凌世安沉声道。
“知道了,”钟明峥淡淡道,一边整了整胸前的朝珠,一边慢条斯理道,“不过是告诉他朕今儿要登基的喜讯,朕还存着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能带走病气的心思,哪里知道,他竟然有这般反应?当真是让朕失望。”
凌世安一脸的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开口了:“今日乃是真贤孝皇后的祭日,太上皇反应过激,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