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在地上找了一根树枝,画了三个从小到大的圆,一边画一边道:“最小的圆表示小鸡仔,中间的圆表示母鸡,大圆是公鸡。”
众人都有些愣愣的看着林清在地上画圆,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林老汉一家人也是琢磨不透,虽然知道林清一直喜欢在地上乱画,但是他们只是觉得这是小孩子乱涂乱画,从没想过这也代表了什么意义。
林清低着头,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接着解释道:“小鸡仔三个一文,我二伯买了84只小鸡仔,我把三个小鸡仔画三个小圆放在一起,表示一文钱。”然后林清在地上迅速画了84个小圆。
“公鸡拿了六个,一只是5文,所以一只大圆就表示5文钱。母鸡拿了10只,一只三文,所以中间的一个圆代表3文钱。”
林清将这些圆条理清晰得画出来,然后接着解释道:“地上的84个小圆,我放了三个小圆在一摞,是一文,大家数一下,一共有28摞,就是28文钱,对不对?”
众人一听,立即去数地上的圆,数下来果然是28,不由纷纷点头。连张氏三兄弟也是点头称是,而且脑子活络一点的张宝树已经眼前一亮,知道了林清的用意,不由眯着眼睛开始默默数后面的中圆和大圆。
“大圆有六个,一个大圆是5文钱,我后面画了5个小树枝,数了一下一共有30个小树枝,就是30文钱,是吗?”林清说完笑眯眯得看着众人。
林老汉看着自家小孙子的眼睛越来越亮——-二狗子,聪明啊!
“中圆有10个,一个中圆是三文钱,我后面画了3个小树枝,数了一下一共有30个小树枝,也是30文钱。把所有的小树枝和所有一摞的小圆数下来,一共就是88文。所以我二伯给了你们100文,没有多拿你们的鸡,你们还要找我们家十二文。”林清也不在看着地上一一给大家数数了,而是直接看着张氏三兄弟,胸有成竹得说道。
张宝根还不信,蹲在地上一一数过去,数了好几遍,发现林清的答案一点都没有错,果然是自己算错了,冤枉了人,不由脸色有点难看起来。
这,这可怎么是好?一直以为别人占自己便宜,搞了半天还是自己多收了钱!真是被打脸打的啪啪响!
张宝根急的原地团团转,张二张宝川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过去:“转什么转,转的我头都晕了!看大哥怎么说!”这才让张宝根停了下来。
“那你说说,如果你给我一百文,想要一百只鸡,怎么样给你鸡才是正好的?”张宝树突然对眼前这个小娃娃产生了一点兴趣,饶有兴致得问道。
林清心算了几秒,马上报出答案:“你给我们4只公鸡,18只母鸡和78只小鸡就成。”
张宝树利用刚刚林清教的方法验证了一下,果然一般无二!
张宝树忍不住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道:“你这个小娃娃真是聪明!那如果我不想只给你4只公鸡可以吗?你要是这都能算出来,我今天这一百只鸡就半价卖给你!”
林清闻言眼睛一亮,想都不想快速答道:“那你给我们8只公鸡,11只母鸡和81只小鸡就行。”
花了一刻钟验证了林清的答案后,张氏三兄弟眼睛都有点直了——这孩子脑子怎么长的,这么好使?
村里人也是都蹲在田埂上,自己验算了半天林清的答案,发现林清不是小娃娃信口开河!
张宝树三兄弟本身也不是什么坏人,虽然长的高大威猛,但是心肠不坏,也颇不想在林家村众人面前失了颜面,毕竟以后还要过来做生意的。之前是一心以为自己被坑了情绪激动下才推了林二牛,知道自己理亏之后心里还是有点歉疚的,再加上眼前这小孩确实不是一般的聪明,忍不住揉了揉林清的头,转身有按照林清的数量补足了鸡放进林二牛手里提着的鸡笼里,并且掏出五十文递了过去。
一直到张家三兄弟离开了,林老汉一干人都好像在梦里一样。
所谓的奔头,就是希望,就是从这些年轻人身上能看到的,他们整个林家的希望!现在整个林家村,谁提到村尾的林老汉家,不得竖起个大拇指,赞叹一声教子有方,个顶个的出息!
此刻,被大家都认为以后有出息的林清正头悬梁,锥刺股,和诗赋、八股文死磕呢!因为再过两个月就是县试,林清已得周文彬的首肯,让他下场一试。
跟着周文彬学的两年,林清自认为在制艺一道算是突飞猛进,诗赋一道虽是差强人意,但是至少也能做到韵脚一致,对仗工整。而林清的强项墨义和经贴,这些内容他已熟记于心,日日温习,从无半点错漏。
饶是如此,林清心中还是十分忐忑。这对于从来都是学霸的一个人而言,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居然也会为了考试而忧心忡忡,生怕自己过不了关。
深吸一口气,林清抛下心中杂念,继续翻阅各种诗词,坚信着前人给他的忠告“熟读诗书三百篇,不会作诗也会吟”。
这个时空的县试是每年三月举行,提前一个月考生需要向县署礼房报名,出具同考五人的结保书,亲供以及一名秀才的保书,提交了这些材料,县衙里专管县试的衙役才会核验资料,确认无误后会将这些信息登记下来,并且记录下报名者的外貌特征,以防正式考试时有人替考,同时还要缴纳300文,充作报名费。
光是办这些手续林清就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更不用说求一张秀才的保书就得三两银子。这还是周文彬推辞了的结果,否则一般人都要给五两银子,才能得到一个秀才的保书。足以可见科举之艰难,也可见一旦鲤鱼越龙门,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就每年赚个保费,也能有好几十两银子的进项。这在农家人眼里是不可思议的!
因为要参加县试,林清过完年之后就向张春生请了长假,闭门苦心读书,唯有要去向周秀才讨教学问时,才会跟着林大娃的驴车一起去镇上。
每日里的忙碌让林清忘了一切,连当时给林二娃设计的盆景都已抛之脑后。全家人路过林清房门前也是放轻了动作,生怕吵着林清温书,可真是有现代家长全家小心翼翼迎战高考的感觉。
一晃眼就到了三月初十,鸡叫刚过一声,林清房门外就响起了张氏低低地叫唤声:“狗子,别睡了,该起床了。”
林清其实一晚上也没怎么睡着,翻来覆去好久才微微合了一会儿眼,此刻一听到张氏的声音,林清就猛然坐起,脑中一片清明,朝着门外应了一声就开始穿衣。
三月的天还带着寒意,尤其是这样漆黑的凌晨,更是一掀开被子就是一股冷风直直地灌进来。林清手快脚快地将棉衣套上,穿上罩衫,这才打开门准备走出去,却发现张氏捧着一盆热水在门口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快进去,快进去。外头冷的很!”还没等林清迈过门槛,就又被张氏给赶了进去。
张氏将热水放在房间里的桌上,又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亮,嘱咐林清道:“快洗漱吧,等你弄好了,娘给你把水端出去。”张氏知道林清的臭毛病,屋子里最是要干净,什么东西都要放的规规整整的,尤其是读了书后,大家也担心把林清屋里重要的东西给弄脏弄乱了,轻易不进他房间。故而将水盆放好后,张氏也没帮着弄什么,就静静地坐在桌子前看着林清洗漱。
林清用柳条沾着青盐刷洗了牙齿后,又将热水淘洗在脸上,用布巾轻轻擦干,才觉得真的清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