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尔洗完澡出来,发现闫豫站在院中的红灯下,正在吸烟。他单手插兜,微微低垂的俊脸隐在暗影中,嘴角叼着的烟燃着忽明忽暗的火星。
她伸手揉了揉湿漉漉的短发,几步朝他走过去,“我洗完啦。”
听到身后有人靠近,闫豫似乎才回过神。他偏过头,刚刚沐浴过的女孩子,皮肤泛着水亮的光泽,潋滟红唇微翘,勾起的弧度魅惑人心。
闫豫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低头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抬脚狠狠碾灭。左尔看到地上还有几个烟头,她洗澡的时间不算太久,这男人是不是等的不耐烦了?
“等一下。”男人低声开口,转身朝屋内亮着灯的房子走过去。
左尔依旧站在庭院中,听到从那边传来的说话声,还有笑声。不久,房子的女主人出来,是位看起来中年的健壮妇人。她没有收闫豫递过去的钱,反而还从院长的架上取下一大块风干的腊肉递来,道:“闫先生太客气了,前几天你给我儿子的相机,据说价值好几千呢,这点小钱我怎么还能要?”
“哪里,您客气了。”
闫豫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调特别好听。左尔笑眯眯站在不远处,脑袋里忽然跳出个念头。这地方虽然偏僻了点,可若是只有她和他,是不是会生活的很美好?!
须臾,房子的女主人将腊肉交给左尔,嘴里一个劲夸奖左尔长得漂亮,水灵灵的模样一看就招人喜欢。左尔简单回应两句,随后便跟着闫豫道谢后离开。
走出小院,那位女主人还站在院门前张望他们离去的身影。左尔回头笑了笑,转过来时看到自己手里拎着的腊肉,不禁弯起唇。
哎,这里的民风真是很淳朴啊,不但免费让她洗澡,还外带送好吃的。
男人上前的步子很快,左尔见他背脊挺的笔直,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唔,刚刚他们过来的时候,他好像挺开心的呢,怎么转眼就不高兴了啊。
回到湖边的帐篷前,左尔把手里的腊肉交给助理。不过转身的功夫,闫豫竟然就不见了。她放下洗漱用品,从帐篷里出来时左右查看,却都没有看到闫豫的身影。
“他去哪里了?”左尔诧异的问。
助理把手里的蔬菜切好,正在收拾左尔带回来的腊肉,“应该在那边吧。”
帐篷左边有几株大树,左尔抿起唇,并没深想,转身就往那边的树丛走去。可她没走几步就听到哗哗的水声,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的精壮裸体。
闫豫站在其中一株大树下,打开简单的塑料蓬头,正在冲洗身体。左尔顺着树干往上看,豁然发觉上面的树杈中有个水袋。
野外生活的人,大多用这种东西来洗澡。左尔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可这会儿眼睁睁瞧见,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过身走开。
在这种地方生活,自然不能太讲究。想来闫豫之所以带她去附近居民家洗澡,就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吧。
思及此,左尔脸颊不由飘上两朵红晕。嗯,原来闫豫对她还蛮细心的嘛。
大概十分钟以后,男人洗过澡,换了t恤出来。左尔坐在帐篷前的折叠椅中,假装没看到,眼睛丝毫都不敢往他的方向飘。
直到男人走到她的身边时,她才佯装自然的打招呼,“你也去洗澡啦。”
“嗯。”闫豫低低应了声,将换下来的衣服放到盆里,然后抱着水盆走开,往一边的空地前洗衣服。
左尔坐在椅子里,见他距离自己远远地,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瞬间又觉得很失落。她说错话了吗?还是刚刚她偷看被发现?
不多时候,助理动作麻利的将晚饭煮好。今晚助理再次坐回到方桌前,同他们一起吃晚饭。
左尔捧着饭碗吃东西,时不时瞥眼对面的男人,但始终都没找到开口的机会。闫豫吃饭的速度很快,五分钟不到他就把碗筷收拾起来,放到边上。
因为常年在剧组养成的习惯,演员们吃饭的速度都不慢。左尔帮忙把桌子收拾好,正打算过去找他说话,但闫豫已经弯腰钻进帐篷里。
什么情况?
左尔怔怔站在一边,巴掌大的小脸神色起伏。就算她再笨,这会儿也看出来闫豫不高兴了,可他为什么不高兴她根本就不知道!
助理将剩下的碗筷清洗赶紧,又把仅剩下的一个苹果拿给左尔。这里生活条件艰苦,左尔又和闫豫有不寻常的关系,助理自然不敢忽视对左尔的照顾。
“左尔小姐,这是手电筒,你晚上起夜用。”
“哦。”
左尔一手抓着苹果,一手接过手电筒。那边的帐篷里亮着灯,隐隐约约能够那个男人的身影。
“您是明天中午的飞机吗?”
“对。”
“那您早点休息吧。”
助理客气礼貌的叮嘱完,转身也走向帐篷。荒郊野外,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就连电视都没得看,填饱肚子,剩下的事情就是睡觉。
虽说两个帐篷距离不远,但左尔还是没有鼓足勇气过去。她撅着嘴巴,气哼哼回到自己的帐篷,并且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透过帐篷的透气窗,她紧紧盯着那边的动静,可惜闫豫始终都没有出来。甚至那边亮着的灯光很快都熄灭。
“唔!”
对面的帐篷一瞬间黑下来,左尔悬着的心彻底落空。她生气的丢掉手里的苹果,也把手电筒关上,喘着粗气躺下。
什么人嘛,明明前一秒还很温柔体贴,但后一秒就变的好像陌生人般冷漠。左尔委屈的红了眼圈,他们是陌生人吗?
她想不通,怎么想怎么委屈。
不知道过去多久,左尔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右腿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等她挣扎着从梦中清醒过来,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明显。
“啊——”
尖叫声冲破喉咙,左尔咻的坐起来,觉得整条右腿酥酥麻麻。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此时此刻她脑袋里不断跳出各种可怕的画面,脸色变得惨白。
哗啦!
前方有拉链滑开的声音,随后手电筒的光亮透过拉开的帐篷帘子照射进来。男人脸色紧绷的探入上半身,语气急迫,“怎么回事?”
“有,有东西……”左尔吓得无语伦次,手指颤巍巍指向自己的右腿,“那里有东西在爬。”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闫豫目光转移到她的右腿。随后男人伸出手,动作飞快的捏住什么东西,起身退出帐篷外。
左尔还来不及看清,男人已经转身又钻回帐篷里。他将打开的手电筒放在边上,一把抬起她的右腿仔细查看,“哪里痛?”
“唔。”左尔闷声哼了哼,那种湿滑酥麻的恐惧感犹存,她紧紧咬着唇,忽闪着水汪汪的黑眸,委屈的低喃,“好像不痛。”
闫豫低下头,锐利的目光沿着她的右腿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伤口。然后他又把注意力转向她的身上。
直到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完,这才松口气。
湖边潮湿,生有许多不知名的软体虫子,虽然大多数都没有毒性,但毕竟还是存在一定风险。昨晚睡觉时,左尔没有将帐篷的帘子拉链拉严实,所以虫子便顺着缝隙爬了进来。好在有惊无险,她并没有事情。
“没有伤口。”闫豫微微喘口气,道:“放心吧,那个虫子没有毒性。”
话虽然这么说,可对于女孩子来讲,总会对那些软体昆虫抱有恐惧心理。左尔吸了吸鼻子,手脚都被吓得毫无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