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剧烈的疼痛在我的身体里流转,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行是一块砂石,很粗糙的砂石放进了你的身体里,然后一股无形的力量又将这块石头往来的在我的身体里摩擦,滚动,每一次滚动都给我带来剧烈的疼痛。
要死了吗?我觉得应该是的。
我不止一次面对过死亡,也不止一次惧怕过死亡,但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却反而感觉不那么害怕了,我只是觉得可惜,只是觉得难受。
我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重来。时间不会为我停留,更不会为我倒流,当我的生命走到终点的时候,那么我所拥有的一切,也就都停止了。
我有时候甚至挺期盼一种事情,人是真的有灵魂的,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地狱的,即便以我的活法我的生活可能我要下地狱,但是我还是希望这都是真的。
至少这样,我还有机会看一眼,看一眼我曾经拥有过的,不是吗。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我看不到黑白无常,也看不到牛头马面,只有黑暗和痛处。而当这痛处席卷到我的全身的时候,我的世界就只剩一片黑暗了。
我的视线没有了,精神也很模糊,只是隐约中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离地的,变得有些轻飘飘的,伴随着极其复杂的吵闹声。但是吵闹声最后也渐行渐远,我听不到了,当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我的思绪也就彻底停止了。
没有了痛苦,没有了黑暗,也没有思念。
我觉得我应该是死了,在没有意识的那一段里,我相信人是无法真的起死回生的,所以我不可能再活过来。那一颗子弹穿透了我的心脏,我不可能再活过来,事实就是这样。
但现实最大的美感就在于意外,当你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时候发展时,往往晴天霹雳,而当你觉得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一切却都又突然转向。
再一次,我和死神擦肩而过,他和我对面站立,相互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又平静的擦着我的肩膀走过去了,好像在告诉我,还没结束。
当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我身体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映入我眼帘的是白色的屋顶,白色的衣服,还有一张……白色的脸。
是的,白色的脸。
不是民间故事中黑白无常的那种白,是皮肤细腻的那种白,很好看,甚至有些让我想到了叶凝眉。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人并不是叶凝眉,金发碧眼,这是一个标准的白种人的面孔。
她穿的是一身护士服,但是没有戴口罩,显得有些随意,手里拿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子在记录着什么,看着我的眼神微微一笑。
“forty-six,wele。”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稍微有些慢,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这句简短的话:四十六,欢迎你。
我不大明白,四十六,这只是一个数字,可她用的是欢迎我,四十六是主语,那么她是在告诉我,我是四十六?
头疼让我感觉神经反射有些慢,我清楚的记得我应该是在西林区,在和叶凝眉的婚礼上,然后……宁子湛出现了,再然后,另外一群人出现。
小舟死了,燕南也死了,我站出来,一个戴墨镜的欧美男人用枪打在了我的心脏上,这么说的话,我应该是死了。
可死了的人,怎么还会看到其他人在我身边?
难道死了真的有灵魂?这是我第一个想法。很有可能,只是有些奇怪,死了有灵魂也就罢了,为什么我会跑到一个外国人的地盘上来呢,难不成黑白无常不收我,特么人家上帝还给我看上眼了。
不是没有可能,但要真是这样的话,就难免有些让人失望伤心。
凭什么我华夏人死了不归阎王管偏偏到了人家地方的地盘?难不成,地府名额不够了挤不下,还是说孟婆的汤太少了不够鬼喝的。
我想了一下应该是hi想不明白,而眼前的这个白种人小天使却还在看着我小,她没有翅膀,但是笑起来的确还挺好看的。
“哦,我想我应该说中文更好,是吗,四十六号?”看到我眼里的迷茫,她笑了起来。
我又愣了,看来全球化发展真的挺快的嘛,不只是现实世界里的问话融合,连人家上帝的地盘都有人说中文了,这么来看的话我应该也不是第一个跑错路到这个地方来的了。
只是四十六号这个称呼让我有些不习惯,难不成这边的上帝管人都不实用生死簿,而是给人编号的吗,倒也有些意思。
“我想,你可能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对面的白人小天使又开口了。
我点头,说:“是,你能说明一下吗,你们这里排队等投胎的还有多少人,我得排多久。”
她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她觉得真的很好笑,所以笑了几声之后强忍着停了下来,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