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还有肉吗?”三十七看着我,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笑了笑,把背包拿出来,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半只老鼠、几块兔子肉,还有保存下来的一些干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三十七和三十八也将东西都倒了出来,比我的还少,加起来,也不够我们吃够一顿饱饭的,真的不够,但六成左右,却还是能行。
我把生肉拿出来,分成了三份,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份。
我没有急着吃,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三十七和三十八的身上,他们也没有吃,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知道,你们有人骗了我,但,我仍然会将肉分给他。他想杀了我,但也救过我,所以不管是谁,我现在都不会计较。但吃完这一顿之后,有些事情就要到此为止了,我不制止他干掉我,但在干掉我的时候,也要做好自己去死的准备。我,四十六,诡刃,说的!”
说完这几句话,我才用剩下的一把匕首挑起一块鲜红的生肉放进了嘴里,肆无忌惮的咀嚼起来。
三十七和三十八都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凝重,我知道,他们和我的心里想的一样。
其实,他们也同样会怀疑我,我们是三个人,对他们而言,凭什么叛徒只能在他们两个当中而不能怀疑我呢?
这样一来,三个人当中除了真正的叛徒之外,谁也无法判断究竟谁对谁错,猜疑链就会越来越大,最终结果就是,谁也不会袒露心声。
这是一个死亡的游戏,也同样是一个城府的游戏。
“真他妈的好吃啊!”
三十七也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大口咀嚼起来。只是生肉,但,没有谁会矫揉做作,你可以不吃,你不吃自然会有人吃,正如你不活命自然会有人活下去,这个世界不是少一个人就会停下来的。
“好吃,贼鸡儿好吃啊!”三十八也笑了,他的脸色仍旧很苍白,但他笑的很灿烂。
这种灿烂让我看到了一种决绝,一种面对死亡的决绝。
我一向觉得,人没有不怕死的,真的,死神的镰刀举到任何人的面前的时候,他都会害怕。但当一个人知道他根本不可能逃避得了,根本不可能离开的时候,这种恐惧也许就会慢慢消沉了。
很多事情是需要准备的,死亡也是一样,当一个人准备好了之后,他会将死亡的恐惧慢慢消融下去。
好比战场上的战士,当他们知道永远不会有援军,永远不会有活下去的希望的时候,他们就会笑,和三十八此时一样的笑。
这种笑容往往就意味着,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无法离开了,也做好了面对死神的准备。
这,是一种决绝,彻彻底底的决绝!
三十八撑到了现在,和不容易,但他可能觉得自己撑不过最后的黑暗,所以,他笑了,他准备好了。
狂风开始在雪山之上呼啸,森然的寒气一阵接着一阵袭来,我听到风吹过外面的石头发出呜呜呜的哭咽声,仿佛孩童受了委屈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埋着脑袋痛苦。
风化的岩石狂风当中变成碎块,有的从上面滚落下来,也有的被狂风吹起来,直奔天边席卷了出去。
外面响起了第一波声音,我知道,那是有人来了,但我们谁也没动,只要他们不上来,只要他们暂时不对我们造成威胁,我们就不需要动。
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来的人数量不一,有多有少,有强有弱,但没有一队人冲我们发动攻击,也许他们不知道这里面藏了人,也许他们知道,但是不敢轻举妄动。
但不管如何,我都知道暂时我们是安全的。
当第四拨人出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寒风吹得我不得不紧了一下衣服,即便如此,我仍旧感觉到寒冷蚀骨。
第四拨人没有很快离开,他们停了下来,看着我们所在的地方,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被发现了?”三十七说。
“早就被发现了。”三十八十分平静。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动手?”
“他们在等,等人多,等天黑,等我们精疲力竭。天黑了,视线不好,他们人多起来,冲上来就容易多了,我们精疲力竭了,没有战斗力,他们能轻松的拿下我们,所以,他们在等。”
三十八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容,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有些嗤笑的意思。
“你笑什么?”三十七有些疑惑,搞不懂他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三十八笑了笑,看了一眼外面,淡淡的道:“我笑他们傻,笑他们蠢。就算他们等到了天黑,就算他们等到了我们精疲力尽,他们也同样无法轻易战胜我们,他们只是在利用自己的生命制造地狱,人家地狱。”
谁也没再说话,唯有天色越来越黑,越来越沉,狂风呜呜作响。
当第一声枪响在下面响起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闪电般将沙漠之鹰握在了手里。
我知道,最后的猎杀,此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