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简宁坐在花厅里,眉宇间带上了一丝疲惫。
与人交心不累,与人勾心才累。
知府老爷要求自己墨宝本是好事,可却叫那个钱大家给自己研磨,怎么看怎么阴谋的样子,难道这是在给自己下套么?
简宁细细思量了好一会儿,便觉有些无奈。
她这性子说好听了淡泊,说难听了那就是惫懒。懒于勾心斗角,懒于应酬,现在这知府老爷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出,着实令她有些惶恐。
想了半晌,感觉也没理出什么头绪来,再想想自己今个儿也结交了一些贵夫人,以后保持好关系,许也不必太怕知府有什么阴谋。
“姑娘饿了吧?”
李娘走了过来,“给您和二哥做了鸡汤小馄饨,您吃点垫垫肚子。”
“嗳,好。”
简宁点头,拿过馄饨刚要吃,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开门,快开门啊!”
“这……”
简宁一蹙眉,“好像是胖丫的声音?”
“我去看看。”
李娘放下东西,才走到门口,便却福大已领着人进来了。胖丫见着简宁就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喊,“先生,先生!救救扁头,救救扁头,他被人诬陷与您有奸情,吃里扒外,现在人被捆了,族长要发落他!”
“什么?!”
简宁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与扁头有奸情?他被人抓了?”
“是,是!”
胖丫哭得鼻涕眼泪横流,“那钱婆子将我们只给您两成租的事给说了出去,村人眼红,这些日子对我们多有指指点点。这也就罢了,反正关起门来过日子,理会旁人做什么?哪里成想,哪里成想……呜呜,先生救命啊!”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张妈,快将她扶起来,给她倒水。”
“嗳!”
将人搀扶起来坐下,胖丫哭着道:“也不知哪个遭瘟的说我家扁头跟您不清不白,给您通风报信,里应外合,趁着王林生家急需用钱,低价买了他们的地。”
“岂有此理!”
简宁一拍桌子,一丝怒容闪现,“这钱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诬我清名,真当我是泥人不成?!”
“姑娘,这事我们插不得手。”
张妈提醒道:“现在他们执行的是家法。”
言下之意,您不是王家人,想管也管不了。
胖丫一听这话就急了,“先生,您可不能不管啊!吃里扒外,损自家根基那是很严重的罪,搞不好扁头要被打个半死还得逐出宗族……”
“哼!他们损我清名,我自当去管一管这事。张妈,福大,你们且……”
“请问晋陵先生可是居此处?”
一个声音忽然将她打断,“在下西盖赵氏后裔赵基,字子初,因仰慕先生才华,特来拜会。”
简宁愣了下,怎么还有书迷找上门了?
赵基?那个自称宋皇帝后裔,赵百户的儿子?
“那个钱氏当真可恶!若不是她将姑娘的事说了出去,哪里会有这些苍蝇寻上门?!现下可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寻来了!且容妾身打发了他去!”
张妈说着就要往外走,简宁忙道:“慢着!”
张妈不解,简宁坐回椅子上,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容,“这可是百户的儿子,来得正好不是么?”
众人愣了愣,福大最先反应过来,忙道:“我这就去跟他说,我家先生受辱,要出门与人理论去。”
简宁点头,“福大机灵。张妈,准备下,出门去了。”
“我也去,我也去!”
二哥冷哼着,“又是那钱婆子!三娘,我现在可强壮了,她欺负你,我帮你揍她!”
简宁笑着道:“哥哥,有时对付坏人不一定要用拳头,野蛮人才用暴力。你且与我一道去,今天我们就看看长舌妇会得个什么下场。”
说罢便是牵过自家哥哥手,朝门外走去。
赵基今日本也想参加书会,可奈何百小生书迷的等级都太高,他排不上号。后来他动用了一点关系,根据坊间谣言,找到了这里来,想着见偶像一面也好。
本来他也是不敢的,但想想这么多人给百小生写信,她就回了自己的信,收了自己的礼物,自己多少还是有点不同的吧?
带着忐忑,赵基又整理了下衣冠,心扑扑直跳。
真是怪了!自己紧张个什么?
门打开了,只见一少年出来,道:“你找我们先生做什么?贵客还是请回吧,我家先生清名受损,无心见客,这会儿正要找人理论去。”
“我,我,我……”
赵基拱着手,脸憋得通红,忽然瞥见里面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女子披着斗篷,远远看着好似崖上雪莲般,一股清冽圣洁之气扑面而来。
他不由颤了颤,忙行礼大喊,“某,某赵基拜见先生!”
简宁已到了他跟前,她望着赵基,道:“原是赵公子。”
“您记得我?!”
赵基惊喜,连连拱手,结巴也好了许多,“先生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