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北京的炎热是江南人难以想象的。哪怕这时代已慢慢进入小冰河期,可眼下的炎热还非常人所能忍受。
养尊处优多年的刘公公哪里受得了这折磨?
到底也五十多的人了,在这平均年龄20都不到的年代也算老年人了。将自己打成猪头的刘公公,没跪上多久便是晕了过去。
天子跟前他不敢弄虚作假,或者准确说来他不敢在简云舒跟前作假。这女人太坏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坏心肠的女人。
心狠手黑,这样的女人要入宫了,他还能好么?昏过去前的刘瑾如此想着:决不能让她侍奉天子。
简宁望着被抬走的刘瑾,眼底泛起一丝痛快。被这丫的恶心了这么久,总算能出口气了!而自己这看似疯狂的赌博最终还是赢了!明天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刘瑾被她整了,那些痛恨刘瑾的臣子会在无形中成为自己的战友。
对他们来说,刘瑾被罚是希望,而他们等这希望等太久了。所以他们根本不会介意给他们带来希望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总之只要是人就好。
这一刻,简宁觉着自己那么多年的苦读总算有了用场。得益于她爱写作|爱看书的习惯,前世看过的那些什么职场心理学,人际关系学在这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朝堂就是一个更为庞大的上市公司罢了。
小赢一把,接下来刘公公应该会安稳一段日子了。不过还是得小心他的后招,当初历史上他谋反罪名成立都差点被翻案了,所以刘公公是小觑不得的。
“现在满意了?”
见简宁望着门外,正德伸手将她琼鼻轻轻一拧,道:“说你心眼子小还不承认,德性。”
简宁嘟嘴,“他是威胁我来着。”
想不到熊孩子还挺聪明,已看出她夸大其词了。
“弄虚作假,欺瞒君上也是真的,我可不敢打他。”
难得的小女儿状将正德的心都要软化了,他忍不住又捏了捏她鼻子,道:“好了,好了,刘瑾都这大年纪了,他在朝堂整日应付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脾气难免大些,他一阉人,无家无嗣也怪可怜的,你跟他计较什么?没得掉了身份。”
“他拿我家人威胁就是不行。再说,我也没胡说八道。”
简宁坐正,冲正德道:“陛下若不信民女所言,这便亲自去市井走走,多有官员被逼迫,还有人上吊了呢。”
正德点头却是没再说什么。官员上吊的事他被刘瑾糊弄了,他之所以罚刘瑾还真不是因为他收好处的事,而是他在这件事上糊弄了他。
刘瑾可以嚣张,但他要知道是谁给他嚣张资本的,所以对自己必须得忠臣。
这样的心思他自不会跟简宁说。而且以这妮子的性子若知道自己被刘瑾糊弄成这样,心底不知怎么编排自己,若再发起性子来没完可就不好了。
“为何不肯去豹房?”
他转移话题,“豹房条件好,你在那可安心写书,我也可以与你多探讨。”
“名不正言不顺。”
“那朕就封你为妃子好了。”
“民女不想当御妻。”
正德愣了下,“当真?这是为何?”
“我早就跟陛下说过了,民女心眼小,不能见夫君宠爱他人。与其来日因嫉妒而面目丑陋,不如不嫁。”
“这等敷衍话就少说罢。”
正德面露不悦,牵过她手,见她想缩回手便是用力捏住,“你这样的女子若不嫁个有本事的夫君早晚祸害家门。”
“这是何道理?”
简宁诧异,“我大明那多梳起的姐儿,怎到我就不行了?”
正德伸手,将她一缕秀发别到耳后,然后看着她,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道:“云舒,你可照过镜子?”
手指轻轻滑过脸颊,“肤若凝脂,唇若点绛,眉若柳叶,眸若星辰,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
他顿了下又道:“那长生殿朕虽不曾听过,可在深宫都闻其名,都说你乃千古少有的才有。才貌德行兼备者,若不寻个厉害夫君,你觉那些仰慕者会放过你么?”
简宁呆愣了下,随即又恢复平淡,“我大明之人还是讲廉耻的。”
“这话你自己信么?”
正德轻笑,“怎么?做朕的女人就那么让你难过?”
“民女愚钝,最烦勾心斗角。在乡梓时,与人往来也甚少,交际应酬着实费心思。有时,人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就算不想与人斗也会被迫反抗的。”
简宁的目光看向窗外,刘瑾已被人抬走了,正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想想自己的皇帝生涯,便也是感叹,“也是,若是可以朕也想做个普通人,有酒有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