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咬着牙,身上带着一股令简宁感到惊惧的气息。
又是“砰”的一声,门又被他砸上,“谁进来,杀无赦!”
“你,你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做什么?”
正德冷笑,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简宁,“越想越恼火,你明明是喜欢我的,我感觉得出来,可为什么那日进了宫你就变了?我以为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可现在看看,分明是你这女人胆子小!”
他将人揪了起来,随即又抱住,“简云舒,你既没那胆子,我就借你几个胆子。”
说罢他一低头,将她所有的惊诧融入自己的心意中。
她挣扎了起来,可却被他的强势打落。
“你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么?!”
他的声音在耳边如雷炸开,“若是无情,你为何又会沉迷这缱倦?!”
简宁红着脸,喘着气,“陛下龙章凤姿,我动情又有何奇怪?”
“那你为何?!”
“我怕!”
她忽然提高声音,“我怕陛下一时新鲜,我怕恩爱不能长久,我怕来日生不如死,承诺才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经不住时间世情的拷打,最终如云消散,我怕……”
声音再次被吞没,男子霸道的气息将她吞没。不容拒绝,不容抵抗,身上的龙涎香萦绕鼻尖,炙热的体温传达着他的坚定,仿似要将这一吻透出自己所有的决心般,几将她融化。
“你可以不怕的。”
他垂眼望着她,“未来之事我不晓如何,我只知,我!朱厚照是个男人,是这天下共主,君无戏言,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空气好似凝结了一样,短暂的沉默后,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要么信我,要么就被刘瑾整死。”
“你?”
她惊讶抬头。
“这天下有什么事是我看不明白的。”
他松开她,“你是无从选择,只能依附我。刘瑾为难你,概因他也无所依从,只能依附朕。我给他权利,是我想给他,若是哪天我不想给他了,便收回来了。只是……”
他望着她,目光又炽热了起来,“你与刘瑾不同。刘瑾尚有权欲,可你没有,你只想自保。开始,朕也乐得享受被你依附的感觉,可渐渐就发现你这人的与众不同。简云舒,你心气很高,高得就好像连朕这天子在你眼里也不算什么。京中多贵女,不乏有才学者,可能将朱厚照当人看的却只有简云舒一人。”
他手指抚摸她脸颊,“非天子,非圣人,你把我当人看,就是一个普通人,你可知这样的相处对我来说有多难得?我知你怕什么,呵呵,这害怕难道仅仅因为只是我是天子?你嫁天下任何男人都得害怕,如果是这样,你只能不嫁人。”
她垂下眼,低低道:“陛下说的不错……”
“为什么要害怕?”
他忽然打手将她抱起,直接横在腿上,坐了下来,“人生苦短,哪里有那么多害怕?你可以不信我,难道还不信自己?以你的聪明,难道对自己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对自己这点信心都没有嘛?!
一言好似响雷炸响,穿透简宁的心底,她这才发现那些隐蔽在心底最深处的自卑。
无父无母的自卑,被遗弃的恐惧……
原来这些自己不曾注意的东西早就深深的铭刻在了自己灵魂深处。自己所谓的骄傲不过是对自己虚弱的掩藏罢了……
一丝苦笑如烟飘过唇,“我这样的人如何自傲得起来?”
“人若自重便无人可轻视。”
他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明日我就学个普通男儿来讨好你如何?”
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口气也略带轻浮,可她却从他眼中看到了坚定,心软成了一汪水,不自觉地撇嘴,“那把大袖衫拿回去,我怕压着我。”
他哈哈一笑,豪情顿生,“早晚有一日让你心甘情愿穿上,先留在你这儿!”
说罢又是在她脸颊轻轻一啄,“刚听赵基说,你受了委屈?门口那古树是被人做了手脚?”
“赵基多言了。”
“又跟朕来这套。”
他捏住她鼻子,“简云舒,其实好多时候我也是在演戏,你信么?”
她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歪着脑袋道:“胡作非为也算?那些又能让你得到什么?”
脑袋上被他轻拍了下,“取笑我?”
一声叹息从他胸膛发出,“之前的话半真半假,我的确是拿那些大臣无法才拿宦官对付他们。我知道好多人的确是忠直的,可有时忠直的人未必能办好事。只是朕的脑袋瓜似乎不如你好使,你到了我身边给了我很多启发,现在我慢慢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了。”
“那刘瑾怎么办?”
正德沉默了。
“陛下重情,其实是好事。刘瑾也有他的用处,就像商鞅变法,只是处理得当,刘瑾或许不用死。”
正德惊讶,“他如此压迫你,你居然不想他死?”
“他若威胁不到我,死活又与我何干?”
“其实刘瑾对我是忠心的……”
一个人长达十几二十年的陪伴,这份感情不是说能抹杀就能抹杀的,正德若是好杀之君,恐怕自己也不敢对他胆大妄为。
简宁听他这般说也是点点头,“陛下重情,只是一味纵然反而会害了刘公公性命。”
正德若有所思,点点头,“你说得不错。”
过了一会儿又道:“古树一事朕会斥责他。”
“呵呵,你晚点再找他算账好了。”
“嗯?”
正德一脸迷糊,“什么意思?”
“报纸上那篇捕风捉影的文章我还没反击,我头上这扫把星的名头好没除去呢,哪能便宜他?!”
正德呆愣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道:“你这心眼子果然比针尖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