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紫月痕被气得变脸,他心中就一阵畅快。
紫月痕那只狐狸,总是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温润不变的假笑,让人看着就心烦。
风清持眉尖扬了扬,心中顿悟。原来子希还有这个技能,满分!
两人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见言络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风清持终于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赶我离开?”
“嗯。”风清持点头,“我答应了时暮今天去一趟时家。”
好看的眉微微皱起,言络盯着风清持,“你去时家干嘛?”
而且居然还是为了时暮!言公子心里忽然有些不爽。
“我去看一个病人。”无视言络的表情,淡淡地开口。
“什么病人?居然需要你亲自前去?”
“我也不知道。”风清持摊手。
言络凝眸想了片刻,眼中墨色微微加深,对着风清持摇摇头,语气深沉地开口,“你还记得当年时宸尧从青楼里带回去的那个女子么?”
“难道就是她?”风清持反问。她当然记得那个女子,是十里锦红极一时的头牌,好像是叫素莲。那个时候她还小,关于素莲的事情都是从皇兄们的谈话中了解的。
十里锦是焱凤最有名的花楼,里面无论是妓伶还是清倌都有,男女都可以在里面寻欢作乐!而素莲,她的名字是在一夜之间被众人知晓,即便当时就已经疯疯癫癫却依旧成了十里锦的头牌,可见她容颜之绝色。
时宸尧对她一见钟情,散尽千金为她赎身,之后的事情,她就不怎么清楚了!
“应当是。”言络淡淡回答,随即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我不建议你去为她诊治。”
“为什么?”
“反正已经疯了,活着也是遭罪!”言络不以为意地开口,随即冷冷一笑,语气莫名诡异,“而且你知道她儿子是谁么?”
“谁?”
“神医,潋月公子。”看着风清持一字一句开口,随即一耸肩,“就是那个一生下来就被说是野种然后逐出时家的!”当年这件事还是她闲暇的时候说的,他相信对方应该还记得。
风清持冷笑,“这件事情时家当年就不厚道!”不过一个刚生下来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时家竟然在冰天雪地的冬天将他丢在冰河上。
“不过那个小孩也是命大!”不仅没死成,反而还成了名震天下的神医。
“的确。”风清持幽幽附和。据说当年他在冰河之上待了整整一天,被发现的时候身体被冻成了青黑色,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可是被人带回去身体竟然又慢慢变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唔,我要去时府了!”发现话题有些偏了,风清持回过神。
“算了,你去吧!”言络也不指望自己可以阻止对方,只能无奈地说道。
风清持正打算问他是否要离开,言络直接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甚是随意地开口,“你自己去吧,我晒会儿太阳!”说完就阖上了眼眸,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风清持半晌无言,只能离开。再晚些时候时暮应该要出席尹明月的及笄礼,她还是出诊之后早些回来。
待风清持离开之后,言络的眼眸霍然睁开,带着敛尽天地颜色的清寒光芒。
雪青色的身影再次出现,是在一个略微清潇的院子。
言络是大摇大摆地进来,是以在下一刻就有七道黑色的身影拦住了他。
“让他进来。”透过窗户,莯流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冷声开口。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瞬间离开,就像是没有出现一般。
言络直接推开门进了房间,凤眸一敛,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看书的莯流。
“何事?”虽然知道对方是当朝最年轻有为的左相,莯流的语气依旧谈不上尊敬,就像是对待不相识的陌生人,甚至更为冷冽几分。他知道言络会来找他,因为今天早上那一幕让对方心里不舒服!
言络走进房间,优雅地拖出一张椅子缓缓坐下,“你喜欢她?”虽然是在问莯流,可是话语中的肯定却是毋庸置疑。
而且,很直白!
莯流脸色微微一白,很快便恢复如常,目光如雪般寒凉地看着言络,“这事与左相没有关系吧!”
“不愧是她看中的人,果然很有勇气!”唇角带笑眸色玩味地看着莯流,溢出唇边的话语却令人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亦或,两者都有。
莯流没有说话,不得不说面前这人连气场都很强大。
“你还记得下夙么?”言络拿起桌上一个杯子放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地问。眼眸一抬,见莯流面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那双极美的眸子中的意味不明反而深了几分。
不得不说,她看人的眼光却是毒辣!即使他揭开对方最为丑陋的过去却依旧面不改色,身神色如初。
不过,现在可以保持淡然面不改色,等一下就未必了!言络心中冷笑。
莯流没有说话,白皙的面容清冷至极,仿佛一尊没有人气的玉雕。
“下夙人口贩卖何其之多,不是没有比你出色的,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选中你?而且……”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神更加玩味慵懒了,“对你青睐有加?”
莯流微微皱眉,冷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必你也听说过亦澈这个名字!十年前天下第一美人不是女子而是身为男子的亦澈,血衣绝色倾天下,邪魅不羁凌风尘的青冥居居主。”说到亦澈这个名字的时候,言络的话语怎么听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恨意,脸上的表情亦是冷冽如浮霜碎雪。
莯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和他,很像!”言络将目光移到莯流身上,玩味无法掩饰。
莯流脸色微微一变,本就苍白的容颜此刻血色尽褪,惨然地近乎白雪,握着书卷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许久,才听见自己冷静地可怕的声音传来,“那又如何?”
“呵……”言络冷笑,眉眼嘲弄地看着对方,“你知道她以前和亦澈是什么关系么?”
本就抿起的唇此刻又抿紧了几分,几乎绷成一条直线。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那日她喝醉了,语气深情地喊的名字,就是亦澈!
“他们以前是恋人呢!”言络的话语很轻,很轻,轻到微乎其闻。
只是那双绝美的眼眸,带着极北之地冰寒如雪的料峭,如寒冰万仞,孤冷无双。
“而你!”眸眼一抬,落在墨衣凛冽的莯流身上,“不过是一件替代品,仅此而已。”语气和眼神都是格外地低沉。
莯流身子猛然一颤,脸色连白雪都及不上,恍如透明。
“言络,你太过分了!”一道微怒的声音忽然传来,苍梧也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看见苍梧,言络微微挑了几下眉梢,有些意外。居然连他都没有发现,看来轻功隐匿极好啊!
莯流的脸色则是说不出的狼狈,惨然,妖媚凛冽的眼眸深处有着深深的孤绝。
“呵呵!”看着两人,言络低低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直接离开。
苍梧和莯流也没有一人加以阻拦!
“莯流。”看着莯流许久,苍梧才低低地唤了一声。
莯流没有抬头,依旧是紧抿着唇,微微失神。
苍梧眼眸有些复杂,缓缓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莯流,言络说的话不足为信。”
然后为莯流解释,“你看啊,亦澈现在多大,他九年前就已经成婚了,可是九年前阁主才多大,不过八九岁,还只是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会和亦澈是恋人!”
“再者,就算亦澈喜欢幼齿,可是他现在都已经成婚了,对你根本就没有威胁,至于言络说你是替代品……”苍梧冷冷一笑,“怎么可能!阁主是何等人物,你以为她会将别人当成替代品,而且,你和亦澈那里像了,那个家伙心狠手辣,狂傲至极,你们怎么可能相似!”
在他看来,莯流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有人和他相似!
“苍梧,谢谢你!”莯流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知道对方是在安慰他。
倒是苍梧,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没事。”
“苍梧,我想静静!”莯流语气依旧很低沉。
苍梧叹了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心中对言络不满,看来这次他的话对莯流打击挺大的!
然后突然想起回焱凤的时候自己使个劲地撺掇阁主和他坐同一辆马车!伸手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狠狠开口,“苍梧你是猪吗!是不是怕阁主和言络不在一起?!”
苍梧离开许久,莯流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眸微滞,面容依旧不见血色。
他很想听苍梧的话,告诉自己言络所说的都是假的,可是他根本骗不了自己!
她对亦澈的深情,他根本无法想象!
那样冷静淡漠的她,会因为听到亦澈受伤彻底慌神,手足无措;几乎从不喝酒的她,会因为亦澈而醉的一塌糊涂。
最令他觉得恐慌的,不是她喜欢亦澈,也不是将他看做替代品,而是他自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到了最后才发现,对于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缓缓闭上眼眸,动了动唇,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离开行云止水之后,风清持先是乘马车去了医馆,然后将马车留在医馆,直接走着去了时府。
因为当时自己忘记了和风清持约定时间,所以时暮便一直在时府外徘徊着,当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时暮对着她招招手,“清持,这里。”
“清持,你终于来了!”时暮幽幽叹息。
不知是时暮之前打过招呼还是如何,他带着风清持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寄莲阁。
“清持,昨天昏厥之后,莲姨一直没有清醒。”看了一眼风清持,时暮低低地开口,清朗的眼中带着无法掩藏的担忧。
风清持抬眸看着床上的女子,眸色安静。
床上的女子很美,已经被打理好的发丝并不是很凌乱,一张白皙的容颜恬淡安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薄薄的阴影,即使已经年过四旬,看上去却依旧像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对少痕迹,似乎格外优待她。
“她会经常性发疯?”风清持微凝着眸子问。
时暮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从我知道莲姨她就是疯的,一般都是不识人,混混沌沌地像个孩子,可是有时候会疯的很厉害,恨不得杀了所有人,而且还拦不住。”
风清持缓缓上前,将手搭在对方手腕脉搏的时候明显察觉到素莲身体缩了一下,片刻之后,才缓缓收回手。
“清持,莲姨怎么样?”时暮急急地上前问。
“她身体亏损极为严重,而且心中有结,郁积已久,至于会发疯,是以前受过强烈刺激。”
“那有没有办法可以救她?姚大夫说莲姨活不了多久了!”
风清持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寻常人,只要用灵照花就可以,但是她,”摇了摇头,语气微沉,“不行。”
时暮一愣,“灵照花不可以么?”姚大夫说要的就是灵照花。
“不可以。”风清持没有任何感情地开口,“她以前中过毒,解毒之后身体不能接受灵照花。”不仅接受不了,还极为排斥,这个时候用灵照花对她来说就相当于催命符,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时暮眸子微微一沉,“是什么毒?”
“销魂。”殷红的唇一启,吐出两个淡到没有情绪的字。
时暮眼眸顿时一缩,“是春。药?”而且还是极为霸道的春。药。
风清持点点头,微微垂目,眼眸之中的神色晦暗不明,犹如风中明明灭灭的烛火。
以前,她不小心被四皇姐算计,也曾经中过这种毒,就算是在解毒之后,她身体亏损依旧很严重,会对一些药材产生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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