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持似有若无地轻声叹息,不动声色地从亦澈的怀中退离,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声音清淡地开口,“亦澈,都已经过去了!”
亦澈身形微微一颤,妖魅的眸子带了几分灼然地看着风清持,听不出是何情绪地低问,“是不是因为我成婚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清透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有些深,有些沉。她并没有问亦澈为何会娶水惜音,最初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没问,现在也自然不会问。
因为这已经是既定的时候,问与不问,都没有任何意思。
“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娶水惜音,我们还能不能从头开始?”亦澈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话语表情甚至带了几分急切之色,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风清持,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风清持精致无暇的容颜微微一僵,眸中神色瞬间转为惊愕,顿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与亦澈相恋那么多年,对于亦澈的性子,她自然是了解的,他虽然性格肆意不羁,随心所欲,但是做的事情还不至于不敢承认。
所以说,他是真的没有娶水惜音,那……当年的婚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深处修长的手放在风清持的肩上,让她对上自己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认真开口,“阿墨,我没有娶水惜音,也从来没有喜欢她,我爱的人,是你。”目光神情而又柔和,却是执拗异常。他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她。
风清持再次一顿,眸色深沉地看着亦澈,问,“当年你不是已经成婚了么?”而且,当年亦澈的婚事还基本上是天下皆知。
亦澈依旧是望着风清持,眼中的神色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诡异之色,然后勾唇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抚上风清持的脸颊,如情人一般地低声开口,“都知道我要成婚,可是,没人知道新娘是谁不是?”声音很是温柔,丝丝缱绻。
风清持身体一顿,紧紧地看着亦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却是,大家只知道亦澈已经成婚,可是对于要娶的人亦澈当年没有明言,只是,这么多年水惜音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大家便理所应当地认为是水惜音。
可是,不是水惜音,又会是谁?!
冰凉的指尖缓缓抚上风清持削薄的唇瓣,犹如对待一件至宝一般,动作轻柔而又深情地摩挲,尔后,亦澈勾唇低低地笑了笑,缓缓道:“阿墨,你的唇还是这么凉!”
然后缓缓抬眸,本就妖魅的眼眸此刻带了几分魔魅妖治的光芒,殷红的唇如泣血一般,配上一身妖红的衣衫,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初临人世魅惑众生的妖。
微微勾起唇角,带着无限柔情地轻声开口,“阿墨,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我亦澈这辈子,无论嫁娶,都只有你一人!”
风清持身体猛然一颤,脑袋深处发出轰地一声,目光震惊而又复杂地看着亦澈,被亦澈的话震住许久,心中升腾起说不出来的感觉,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清透的眸色带着从未有过的复杂。
亦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亦澈所娶之人,是她自己?!可是这也未免太诡异了!
窗外,不算明亮的月色之下,掩映着一道天青色的修长身影,在听见亦澈话语的时候,长身玉立的身影也是瞬间僵住,甚至轻颤了两下,一张绝世的容颜,瞬间褪去所有雪色,一片惨白。
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身子紧贴着墙壁,从地上不甚明显的影子依稀可以看出,他在轻微地颤抖。
亦澈骨节修长匀称的手抚上风清持精致的眉眼,“阿墨,你现在这个面貌比以前还要生的好看,可是我却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亦澈。”风清持低唤一声。
“喊我头牌。”声音依旧很温柔,也很执拗。
风清持无奈,“头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的想法归心中的想法,她还是想听亦澈自己的解释。
亦澈声音清润而又温柔地低笑一声,带了几分怀念地说道:“虽然,当年你和白未檀之间的婚约让我很绝望,可是,我们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你对我的心意是真是假我还是能分清的,但是……”亦澈缓缓闭上了眼眸,哪怕是透过那些青紫痕迹,都能看见他脸上的苍白痛苦神色,“我没有想到你那么狠心,中了蔚澜这种毒竟然一直瞒着我,我甚至连你死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对不起。”风清持语气低沉,如覆上了一层浓浓的雾霭。
“阿墨不用说对不起。”亦澈将风清持揽入怀中,动作轻柔,声音微微打颤地开口,带着说不出来的自责和害怕,“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你。”如果当年白未檀要杀紫月然的时候,他没有阻止就好了。那样的话,阿墨也就不用死了。
“阿墨,你当年一定很疼!”轻柔的话语带着止不住的疼惜之色,一双妖魅的眸子微微泛红,自责,懊悔,担忧,害怕,盈满了整个眼眸。蔚澜的毒,虽然在阴毒方面比不上无殇,但是,发作起来却是天底下最难受最痛苦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风清持没有说话,眉眼深沉了几分,就连身体都轻轻地颤了几下。蔚澜的毒发作,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一心求死。
不知道是记起来自己还在回答风清持的话还是察觉到她对于蔚澜本能的害怕,亦澈直接转移了话题,“当年知道你要被斩首的消息,我快马加鞭赶回焱凤,可是……终究还是迟了!”最后六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人气,即使是现在说来,都带着说不出的恐惧。
当年他赶到刑场的时候,只看见言络神色呆滞地跪在那一滩血迹中,那一刻,心死如灰!
风清持将头埋在亦澈的胸前,没有说话。当年,她让所有人瞒了亦澈这个消息,她以为,亦澈会以为自己之前接近他只是利用他,其实喜欢的人是未檀,她以为,时间总会冲散一切,包括感情,她以为……
太多的她以为了!
“但是阿墨,我欠你一个婚礼!”亦澈轻声喟叹,低头目光深情地看着怀中的女子,“你还记得青冥居那一片木樨花么?”亦澈忽然扬唇笑了笑,妖魅的眼眸似有繁华竞相绽放,次第而开,艳丽地不像话,“那些我们一起种的木樨花,见证了我们的婚礼。”
风清持身体再次一僵,瞬间抬头,对上亦澈温柔的眼眸,风清持愣了许久。
站在窗外的那一道天青色的身影,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场景,缓缓闭上了极美的眼眸,然后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见言络离开,隐身在暗处的一道墨色身影才缓缓走出来,看了一眼言络离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房间里面未灭的烛火,带着几分妖媚的眸子闪过一道幽幽的光芒。
言络,替身么?
如果我是替身,那你是什么?
现在亦澈回来了,你又是什么?!
缓缓勾了勾削薄的菱唇,转身离去。
“阿墨,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看着愣住的风清持,亦澈忽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看着亦澈眼眸之中的一片柔情,风清持下意识地想点头,脑海中一道天青色的身影一闪而逝,令她瞬间清醒过来,抿了抿唇,望着亦澈沉默许久,嗓子有些微微涩然地开口,“头牌,我……”不忍看见亦澈脸上的表情,风清持闭了闭眼眸,“亦澈,对不起。”
听见风清持的话,亦澈脸色微微一滞,环住风清持腰身的手微微一紧,嗓音沙哑中依旧带着几分天生的魅意,“阿墨,我是不是太迟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亦澈的眼眶已经红了。
“亦澈,对不起。”听见亦澈沙哑隐忍的嗓音,风清持也微微红了眼眶,低低地开口。
亦澈紧紧地搂着风清持的腰,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血肉一般,“阿墨,你能不能不要说对不起,能不能不要说对不起。”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说不出来的颤音和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