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言络带来的饭菜都吃完了之后,风清持看着对方的背影沉默了许久,将清越如水且染了几分深沉的眸眼中的情绪敛去,才缓缓开口,“好了,你可以转过身了!”
她的话语,很轻,很淡,听上去除了略微冷淡了一些再没有其他任何的不妥。
言络缓缓转身,桌子已经被风清持收拾干净了,此刻,她正面色沉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澄澈无澜。
见言络转身,抬头对上他的眼眸,淡声问道,“这次沧州城破,与未檀是不是有关系?”风清持虽然是在问言络,可是,话语中的语气却是极为肯定的。
言络盯着风清持的眼眸沉默了片刻,清持自有消息渠道,而且消息也是极为灵通的,之前是他将对方囚禁并且派人阻断了那些消息,所以她才对此毫不知情,不过也终究被她猜出了端倪。
在风清持的目光之下,只能点了点头,如实道:“柳墨云是……白未檀的人,十数年前便已经相识。”
“他就是那次未檀救下的小孩子吧?”风清持并不傻,沉默了一整天很多事情大概都能串个清楚明白,十三年前的那一次沧州城一役,未檀说过他在经过安阳城的时候顺手救了一个小孩子,当时他还开玩笑地说那个小孩子不错,是个能委以重任的。
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那个孩子应该就是柳墨云了吧!
言络有些意外风清持连这件事情都知道,微微瞠眸。
将倒扣在天蓝色茶盘上的茶杯放好,沏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言络,解释地开口,“之前听未檀提起过这件事情,而且,令人从沧州城内有所动作,也确实像是未檀的手段。”
虽然未檀看上去风清月白,超尘离俗,但是若是真的在战场谋算,他的计谋极为狠辣老练,甚至放在其他人眼中可以称得上是卑鄙,但是,却从来都是最直接有效的。
不过战场之上,阴谋诡计那些都是计谋,毕竟,若是能够在尽量减少自己一方伤亡的情况下而能取胜敌方,谁不愿意这样做?!端是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而已!
很明显,未檀不仅有能力,还精于此道。
与他对上,确实,非常棘手。
听着风清持的话,言络低低地笑了笑,眸子清清凉凉,如同月色之下平静的湖水。他也是觉得这更像是白未檀的手笔那天晚上才会约他见面,只是紫舒出事这件事情,他大约是真的不知情。
“你对他还是挺了解的!”言络拿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淡声道。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是齐齐一愣。
言络白净无瑕,精致如玉的容颜之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懊恼和不自然,风清持则是看了一眼言络,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复杂。
很快便恢复正常,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开口,“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咳咳……”言络咳嗽了几声,似乎是被风清持的话给呛住了。
半晌之后,才看了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将茶盖轻拂了几下杯中茶水,茶叶已经在杯中舒展开来,带着茶叶的淡淡清香,闻上去极为好闻。
言络没有再说话,心中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微微失落,没有看风清持,而是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没有多少情绪地开口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去沧州城么?”
紫舒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只是,这次的帐到底是记在谁的头上,他一时还真的摸不清她的心思。
风清持摇了摇头,“不去沧州。”景行止和蓝钰既然都已经赶去了沧州城,她也没有必要再去,至于五皇兄……风清持闭了闭眼眸,睁开的时候眼中极快地划过一道凌冽如冰掺杂嗜血的光芒,五皇兄已经死了,她即使现在赶过去,也没有办法见到他最后一面。
而且,五皇兄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去看见他现在那种狼狈不堪的模样,不去沧州,五皇兄便永远都是记忆中的样子,是他所希望的样子。
所以,她不去。
她要在这里等着,等着慕容轩前来。
她一定不会放过慕容轩!
言络眉梢微不可见地拢起,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看上去依旧平静如水的女子,脸上的表情有些隐隐复杂。她猜到了慕容轩不会在沧州待太久,所以她在这里等他。
就在言络有些微微愣神的时候,风清持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言络,你流鼻血了!”
言络瞬间回过神,自己也察觉到温热的液体自鼻翼中涌出,接过风清持递过来的手帕,一番处理之后,才终于止住。
用凉水随意地将脸清洗了一遍,言络一抬头,便撞入了一双清透深邃的眼眸,那双细长的眸子里面,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担忧与探究之色。
“言络,你怎么了?”风清持自一开始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望着言络,低低地问,神色间难掩担忧。
勾了勾唇,言络不甚在意地看着风清持,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无奈和尴尬,“大概是最近有些上火了!”
风清持依旧是盯着言络,眼中明显写着不相信。
“真的没事。”言络道。
“你把手伸出来。”风清持坚持地说道。
言络有些无奈,沉默了片刻还是将手递了出去。
冰凉如玉的手指搭上了言络的手腕,诊脉的时候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严肃。
言络静静地看着,眉梢眼角带着些许淡淡的柔和笑意,不过却并不是很明显。她的手很凉,如寒玉一般,指尖却莫名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灼热,让他的心有些微微发烫。
半晌过后,风清持才收回手,看着言络没有说话。
“是吧,没事吧!”言络道。
“嗯。”言络的脉象,平稳有力,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房间了!”言络嗓音淡淡的,不亲不近,不疏不远,很是平和。
风清持点头,目送着言络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言络的脸色已经有几分微微发白,就连唇色,都是一片惨白,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整张脸已经是煞白如雪,没有丝毫血色。
苍白地令人心惊。
刚走到床边,“咚”地一声,直接栽倒在了床上。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极为低微的絮叨之声。
“小姐,我刚才看见言丞相进了房间!”房间外面的一从翠竹之后,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道较小的人压低了声音。
“可是我怎么能这么做呢?”另一人也是一名女子,声音轻柔却带着说不出来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