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白队来的有法医及痕检科的警务人员,他们到后山坡采集了之前发现的血迹样本,用试纸条做了初步的血迹反应检验,结果为阳性,证明后山坡的血迹的确是人血。白队的脸色沉重起来,肖岩冰的情况更不乐观了。
痕检科的警察继续在不同位点提取血样,我好奇地问着杨意泽:“为什么要这么多样本?”
杨意泽解释着:“这里的血迹也许未必是一个人的,如果凶手和受害者发生打斗,有可能留下凶手的血迹。所以多提一些,回去看能不能分离出不同人的血液dna。待会这些样本就会先送回南城做dna分析,和肖岩冰的家属比对。估计是凶多吉少。”杨意泽叹了口气。
一时气氛都有些沉重,痕检科的警察继续工作,白队决定先行水下搜寻,带着其他人到了海边,船上还有待命的水警蛙人。杨意泽一脸崇拜:“白队,你真牛啊,这么快就调来蛙人啦?”
白队拍了拍杨意泽的肩膀,摇头道:“我哪有那么大能量,我找了马局,马局又找了梅主任,梅主任的关系网多密啊,他和水上分局的领导很熟,这才先办事,后跑手续,否则等程序跑完,黄花菜都凉了。”
由于南城是沿海城市,我知道南城有一支水下执法警队,曾经看过南城的报纸有他们打捞溺水者的报道,但是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活生生的蛙人。
白队下了命令,蛙人们穿着专业的潜水装备,很快从各个方向进入到水下,进行着搜索打捞。岸边除了警察和我及韩牧之,也有几个看热闹的村民,虽然被拦在了警戒线之外,但仍然有爱热闹的不停凑上前。只看得蛙人一会儿潜进去,一会儿从水下上来摇摇头,歇息片刻再继续下去。
但我心里隐隐是觉得不会有收获的,我的潜意识已经接纳了陆曾翰的说法,如果肖岩冰被害,这个凶手是极其狡猾的,一定不会把他扔到海里,更何况那天还是台风天。我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时,又觉得几分凄然,我为什么会对陆曾翰的话这么深信不疑?他明明是个没几句真话的人。
我正在满脑子跑火车走神,忽然耳边传来有人的惊呼:“捞上来了!捞上来了!”我急忙抬头去看,有两名蛙人抬着一个黑色的袋子样的东西正向最近的船上游去,黑色的塑胶袋,看袋子的形状和长度,可以塞得下一个人。
我的腿有点软,颤了一下,韩牧之捂上了我的眼,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可乔,我们先回别墅去吧。”
我点点头,等我转身,韩牧之把手松开,揽着我的肩走回了别墅,这次,我没有挣开他,我的头已经晕得天旋地转。尽管我已经做了百般心理建设,但是当真正看到一具尸体样的东西时,我的心理素质还是远远不够。还没到别墅门口,我已经吐了两次,韩牧之用力才把我拽了起来,扶着我回到别墅的一楼大厅坐下。
白思彤和丁晓晓追过来问着情况,我没法回答,韩牧之替我解着围。我缓过神来之后,却觉得很难相信,陆曾翰的判断难道错了?打捞上来的真的是肖岩冰吗?不会,他不会错的,也许不是肖岩冰,甚至说,也许不是人呢?
又过了很久很久,太阳都西斜了,白队终于回到了别墅,一脸沉重严肃,和我擦肩而过都没有打招呼,直接走到大厅旁之前我们使用的房间,要亲自做询问笔录。而此时海里打捞出尸体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别墅里的人本就人心惶惶,此刻更是濒临崩溃。白队带着杨意泽和两个民警在屋里,我和韩牧之以及其他人在大厅。
陆曾翰站在邹昱凯的身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偶尔扫我和韩牧之一眼,很快便漠然地把目光移开。而韩牧之看向陆曾翰的眼神,也并不友好,转而看了看我躲避陆曾翰的神情,轻轻揽着我走到了大厅靠茶水间的一侧,避开了陆曾翰的视线。
很快轮到邹昱凯被询问,房间里忽然传来邹昱凯歇斯底里的大叫,所有外面的人都是一愣,陆曾翰第一个飞快地冲到了屋里,我忍不住跟了上去,邹昱凯捂着耳朵痛苦地缩在了房间的角落,陆曾翰半蹲着轻轻拍着他的肩,不知道在安抚地说着什么。白队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情绪突然这么激动?”
说完正好看到了立在门边的韩牧之和我,招手道:“韩医生,辛老师,你们是专业的心理医生,看看需不需要给他进行治疗?”
白队的话让邹昱凯更加惊慌,看向我和韩牧之的眼神充满无措和慌张,一如我第一次见他的感觉,像个干净而不擅掩饰自己的孩子,如果那天我没有在衣柜里偷听到他说话,也许我还会这么认为。
陆曾翰站起来,冷冷扫了我一眼,看着白队道:“心理医生就不必了。邹先生的情绪不太好,外加之前被歹徒用刀划伤,现在伤口炎症非常厉害,还在发着高烧。能不能让他先回南城,之后再录口供?”
白队看着陆曾翰冷笑道:“这里发生了失踪案,也许还是命案,很严重!我们在按程序办事,一切都要合乎规矩。”
“按规矩,也是救治活着的伤者比破案更重要吧?”陆曾翰气势丝毫不减。
白队被他噎得一时说不上话,杨意泽不知和他低声说着什么,估计是陆曾翰很难缠一类。白队略一思索,对陆曾翰说道:“我们可以从南城派专业的医护人员过来。但是笔录,还得问。尤其邹先生的口供极为重要。”说着吩咐杨意泽,“你在这里看着,我去请示梅主任,让他帮忙找专业的医护人员。”看来这个梅主任的能量的确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