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殿中坐的都不是什么外人了,曹皇后也就说:“皇上很舍不得,总说要再留个两年。”
吴夫人乐了:“当爹的都一样,我家小惠的爹也是这样说,总觉得女儿在家是宝,到了旁人家,人家是要使唤的,伺候公婆,相夫教子,自然不能与嫁人之前相比。”
说起来,现在宜兰殿里的坐着的,差不多都是已经出嫁的人了。吴夫人一向都有人羡慕,有人家办喜事常请她去做全福人,曹皇后更不用说,皇后娘娘啊,天底下还有谁比她嫁得更好的?
可是尽管她们现在儿女、富贵都有了,夫妻也远比一般人和睦,可是真要说真心话,这一生中最快活无忧的日子,那还是出嫁之前。
什么事也不用担心,有父母护着,快快活活的和姐妹们在一起。等一嫁了人,这种好日子就再也没有了。
头一条,这一家柴米油盐的开支得自己管着了,什么该用什么不该用,这都是当家主妇头疼。要是婆家一大家子人在一起过,天长日久的委屈多了去了,哪怕象曹皇后一般能干大度,架不住公婆偏心,小叔子大伯子都难缠,丈夫又数家不在家——
是啊,这最后一点最要命。
曹皇后那些年日子不好过,就是因为丈夫不在身边,只留下曹皇后一个在家里带着孩子忙里忙外,虽然没到要自己下田劳作的地步,可是家中的活儿是没少做。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可是全都觉得她没丈夫撑腰好欺负,要不是曹家兄弟多,曹皇后怕不让他们欺负死。
福玉公主也探身过来:“娘娘,这事儿不能全听皇上的,要是把四妹妹留着老大年岁再嫁,不说旁的,就是流言蜚语也肯定少不了。况且前两年皇上才下诏,说这天下要休养生息,更要多添人口,四妹妹也不宜拖得太久了。这驸马须得好好选,现在若不先留心,等再过两年怕是都让人家挑走了。”
吴夫人点头:“就是福玉说的这个道理,先挑着,选中了晚两年再嫁也不晚啊。”一面又问福玉公主:“娘娘在宫里,平常也见不着外头的人,都说孟驸马朋友多,你们府上总有青年才俊进进出出的,这事儿你得上心。”
福玉公主笑着说:“娘娘和姨母只管放心,这事儿我就揽下了,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前儿驸马还和我说,冬日里大家都得闲,想邀人来家赏赏雪,赏赏梅花,要是天气好,我也想请四妹妹和五妹妹一起来玩玩。”
吴夫人点头:“这个好,冬天里头没什么事做,总闷在屋里烤火怕是也让炭气熏得胸闷嘛,对身子不好,多出去玩玩,散散心,多好。等将来她们一嫁了人,想再这么自在的玩乐也没这机会了啊。”
福玉公主扭过头来就去问丈夫,要说当今这些少年俊彦,怕没有孟驸马不认识的。他人缘儿好,朋友多嘛,从以前没成亲的时候,有些穷书生没钱吃饭寻到他,他必定慷慨解囊救人急难,有的在京城没有居处,他还有一所庄院专门供给这些人住。直到他做了驸马,这些接济、襄助也一直没断过。
出手这么大方,人缘能不好吗?就算不是人人都受过他的好处,可是一传十,十传百,这好名声连从没进过京的人都知道。
“四妹妹的亲事?”孟驸马笑着说:“这个事儿,我可不敢揽啊。”
“没让你揽事儿,你给荐几个人嘛。”福玉公主虽然是公主,可是对着丈夫从来不摆架子,家里大小事情都要问过丈夫的意思,哪怕孟驸马不爱处置这些事,总说“公主看着办就好了”,她也照问不误。
不管别人怎么说,福玉公主希望孟驸马面子里子都有,实实在在的做一家之主。
夫妻俩能这么和睦恩爱,孟驸马体贴是一方面,福玉公主的敬重体贴也是一方面,如果孟驸马是个风流好色两面三刀的人,又或者福玉公主是个骄横霸道的性子,两个人都不会象现在这么好。
“人么……”孟留想了想:“有是有的,只是要说有多出众,那就不见得了。”
福玉公主特别干脆的说:“不出众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