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轶跟她们说起在外头看到的过上元节的情形:“一般人家买不起灯笼,就扎个火把,把干枯的竹节扔在火堆里头,一样过得很热闹。不过火把也好,火堆也好,烟都挺大的,第二天一早起来,人人都眼睛通红。衣服上,头发里全是一股烟味儿。”
吴小惠插了一句:“我去年也想在家里烧火堆来着,结果我娘不许……”
吴姨母要是同意了才怪呢,吴小惠这个性格,给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姨母真许了她烧火堆,她怕是能把房子也点着了。
刘琰本来以为,再见着陆轶会很别扭——她哪知道自己会喝醉呢?
可是等真见着这个人了,看着他一切如常的言谈举止,刘琰也释然了。
其实也没什么,她醉是醉了,可是并没失态嘛。
再说,陆轶也不是外人。
要真是外人,她也不会同他一块儿喝酒了。
福玉公主远远就瞧见他们坐在这儿了,穿过人丛朝他们走了过来:“刚才听说有人射箭得了彩头,我正想寻你们呢,没想到你们躲在这里。”
曹仲言跟她可不见外:“什么叫躲啊,为了给你这灯会捧场,我们可是饿着肚子来的,这会儿才刚垫了个半饱。对了,你家宝贝闺女呢?”
福玉公主笑着说:“白天布置园子的时候她就玩疯了,早早困得直揉眼,我叫乳母带她去睡了。上次你同我说的那小儿袪火的药,我让人包好了,你走时记得取。不过小孩子家家,能不喂药还是不喂的好,多喂些水,屋里也摆些水盆,都比吃药要强。”
曹仲言笑着应:“多谢你费心了,回头我好生谢你。”
福玉公主招呼人把刘琰面前的汤碗都撤了:“你们俩这是吃了多少了?我可听见人回禀你们已经吃了两三样东西了,这些不许再吃了,当心回头肚子疼,大正月里要是请太医喝苦药汤子,那可怨不了别人。”
刘琰扯着她的手撒娇:“大姐姐,我没吃多少东西呢。”
“你还想哄我。”福玉公主笑着瞥她一眼:“我可不上你的当。你今晚上吃了元宵、米糕、肉饼、馄饨、还吃了这炒疙瘩,你自己算算,你平时可吃得下这么些东西?”
呃,福玉公主不说刘琰还没发觉,她今晚上不知不觉的竟然吃下了这么些东西。
“难得高兴嘛。”刘琰其实不怎么怕母后,但是大姐姐一板脸,她就怂了:“这也是因为大姐姐这灯会办得好,我玩得高兴,所以才不知不觉多吃了些。大姐姐别担心,我今晚逛了大半个园子,走动得多,不会积食的。”
福玉公主看了她一眼,没再与她计较,不过还是说:“我让人拿消食丸给你。”
吴小惠缩在一边不敢插嘴。
反正她是挺怵福玉公主的,福玉公主教训起她来那更不留情面。
瞅着福玉公主和曹仲言、鲁驸马说话的空子,吴小惠赶紧拉着刘琰就溜了。
走得远了些,两个人不约而出长出了一口气。
“以前看书上说,长姐如母,真是不假,”吴小惠拍拍胸口:“以前我还觉得自己没个亲姐姐很是遗憾,现在想想,没有就没有吧,要是再来个大姐姐这样的,那我这日子可怎么过。”
刘琰在一旁忍笑:“我得说句公道话,你也就欠大姐姐多管教你。马上就成亲的人了,我听姨母说你嫁妆一针都没绣,全是旁人替你做了活计。”
“谁说的,”吴小惠嘴硬:“我自己绣了盖头,还绣了鞋面儿呢。”
合着大件儿她都没沾手,还挺理直气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