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拿着拖把和清洁剂来清扫血液,季饮冰盯着他们看了片刻,才对拉普说,“拉普先生,你来看着他们,我上了楼去了。”
“好的夫人。”
季饮冰担心言诺,便打算回房去找他。
她回了房间,却愣住了。
言诺不在么?
季饮冰将房门合上,想了想,放轻脚步上了四楼。
往常格外安静的四楼,今天倒是有些热闹。沙泽龙将安格斯带回了四楼的主卧,安格斯还在发疯,季饮冰站在三楼跟四楼之间的楼道转角平台上,都能听到安格斯的声音。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上了四楼。
言诺果然在四楼。
他就站在四楼的房间走廊上,走廊左边的尽头,是一个大厅。走廊的右边的尽头,则是那件书房。安格斯和言媚的主卧,就在靠近书房的那头。而言诺,则站在左边这条走廊。
他双手环胸,斜倚在走廊的墙壁上,身旁是一个小窗户。
烈日透过透明的玻璃,全部落在他的身上,言诺似乎感觉不到热源一样。事实上,他现在很冷,比身体更冷的,是心冷。季饮冰走到他的身后,没有发出声音。
言诺知道她来了,只是没有回头。
她陪着他静静地站了会儿。
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楼下后院的玫瑰园,季饮冰看到言语蹲在玫瑰园中间的小道上,像是在哭。季饮冰有些意外,也有些震动,原来言语姐,也是会哭的么。
“那时我才六岁多。”言诺忽然说话了。
季饮冰收回目光,看着言诺,嗯了声。
言诺没再说话,像是不打算说了。
季饮冰犹豫了下,还是用手握住了言诺冰凉的大手。
这个世界,因她而温暖。
言诺回扣住季饮冰的手,才有了述说的欲望。“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在后院玩耍的我和姐姐,特别害怕。我们一起跑上楼,刚跑到我站着的这个位置,就看到…”
讲到这里,言诺忽然没了声。
数秒钟的沉默,气氛也变得沉重。
言语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讲道,“我们眼睁睁看着父亲将刀刺进我们母亲的身体内。”
“母亲被刺第一刀的时候,很震惊,但我父亲已经失了心智,他又朝我母亲刺去第二刀。到了那种地步,我母亲都舍不得伤他!我母亲身手很厉害,她要是想反抗,我父亲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但她没有。”
“她舍不得…”
“我和姐姐,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父亲刺得跪在地上,我听到我父亲用绝望而愤怒的语气质问我母亲为什么骗他,我母亲一直都在否认,可我父亲不行。”
“母亲快要死的时候,也舍不得骂他一句,舍不得诅咒他一声。她只是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