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从省委书记的职位退任后,就感到无事可做。
无聊的他,将后院的小花园里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给铲平了,打算种些实用的农作物。他买了些土豆种,在一个还算温暖的午后,拿着小锄头去院子里松土。
韩洛凡提前下班,回来就看到蹲在院子里掘土的韩冰。韩冰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蹲在那里,手中锄头忽上忽下,鬓角微白的发在太阳下散发着白色温柔的光。
犹豫片刻,韩洛凡转身回到客厅,找到了韩冰的水杯,接了一杯温水,握着杯子去到了小院子。“爸,喝口水吧。”
韩冰闻声放下了小锄头。
他站起来,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温水。他将水杯递到韩洛凡面前,韩洛凡双手接过。见韩冰又低下头继续松土,韩洛凡在他身旁站了许久,才开口说,“我前段时间,去看过…她了。”
韩冰手里拿着小锄头,闻声不见动作有停顿。
韩洛凡盯着爸爸的动作,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那话告诉韩冰。“…她,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韩冰声音淡淡的,像是已经淡忘了那些事和袁婷这个人。
他和所有普通的老头看上去差不多。
韩洛凡说,“她的原话是:若想知道那七个多月里,季悦在公寓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就让韩冰亲自来见我。”
韩冰动作停了下。
他把小锄头放下,这才仰头望着韩洛凡,“袁婷说的?”
“嗯。”
韩冰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韩洛凡不知道韩冰会不会去找袁婷,他猜测韩冰可能不会去。但是话他已经转达给父亲了,去不去全看父亲自己的决定。
…
袁婷所在的女子监狱里,有很多的年轻人,也有像她一样的老人。
但这些老人,都是年轻时候犯了大罪被关进监狱的,像袁婷这种都六十多岁还进监狱的,倒是少见。袁婷在监狱的身份很微妙,她曾是电视上光鲜亮丽的明星,又是罪犯,还是最令女人们鄙视的那种拐卖妇女的罪犯。袁婷几乎被整个监狱冷落、鄙夷。
她受到了许多的偏见。
没有人愿意跟袁婷共住一室,但狱警还是将她和另一个女人分到了一起。袁婷的舍友叫朱翠英,被判了无期徒刑,罪因是杀人。
那个女人今年四十三岁,长得高高瘦瘦的,虽是个罪犯,但气质却特别出挑。她看上去更像是个高贵的妇人,怎么也不像是杀人犯。袁婷得知自己要跟一个杀人犯共住的时候,还有些心慌。
进监狱的第一个晚上,袁婷过得战战兢兢的,几乎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睁眼看见了晨曦的时候,袁婷竟然产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在监狱住了十多天,每天早上都要出操,吃完早饭都要劳役做事,天黑后吃了晚饭可以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大家聚在一起进行一些文化学习和思想教育,监狱警察还得抽她们回答问题。七点钟得看新闻联播,九点钟就要就寝。
袁婷这辈子都没有过过这种日子,挺憋屈的。
但大家偏偏都表现得很好,什么八荣八耻、社会法规都记得清清楚楚。袁婷年轻时候没少背过台词,被抽到了,她到能勉强过关。渐渐地,袁婷也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天,是袁婷入监狱后的第2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