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还在自己的手里捏着,迟迟没有等到戴初空接过去。
戚不凡诧异抬头,发现戴初空表情有些怔愣地盯着手套,像是在出神。戚不凡感到怪异,就问她,“怎么了初空?”
戴初空接过那手套,戴上。
手套是皮质的,刚戴上的时候有些冷,过一会儿就感到温暖了。
戴初空推着戚不凡往电梯大门方向慢慢地走过去,进了电梯,跟其他家属和病人挤在一起,两个人并未有说话。到了一楼,他们穿过大堂,从一扇侧门走出去,就来到了小院子里。
小院子里有两条塑胶跑道,跑到中间是一些木制长椅跟草坪,挨着医院墙角的区域则种着一些鲜花。左侧是一片玫瑰园,右侧则种着一些小花小草。
寒风萧瑟的冬季日,小院子里的青草跟那些小花草都显得萎靡不振。而那一小片院子里的玫瑰,却盛开到颓靡。
一朵朵娇艳美丽的玫瑰,就像是一滴滴血,汇聚在一起,成了花的形状。
玫瑰花枝,明明那么纤细,却耐得住严寒,抵挡得住风霜,也伤得了人。戴初空看着那玫瑰花藤上的小刺,莫名地联想到戚不凡。
给她二次生命的是他,给她温暖幸福的是他,让她痛苦不堪的也是他。
他比那玫瑰腾还要伤人。
“的确很漂亮。”戚不凡望着玫瑰花,如此说道。
他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在他眼里,玫瑰长得也就那样,不及牡丹华丽雍容,不及百合清新雅致,不及莲花纯洁脱俗。
他也没有谈过恋爱,没有送过人玫瑰,也没有收到过玫瑰,因此对玫瑰并无特别感情。不过,大冬天的能看到一大片大片的红色小花,倒的确算是好看。
戴初空闻言浅笑,“可不么,每天都有很多病人来看望它们呢!”
戚不凡也发现了,前来欣赏着些玫瑰花的人,不止他们二人。
戴初空又推着戚不凡往别处,他们在塑胶操场上一圈圈地慢慢地走着,戚不凡将腿上的毛毯整理了一下,不让它掉在地上。
他刚捡起毛毯,就听到戴初空说,“这些年,你有遇到过自己喜欢的女人么?”
戚不凡愣住。
一时间琢磨不明白戴初空说这话的用意,戚不凡犹豫着该如何回答。少倾的沉默后,戚不凡选择了诚实面对戴初空。他摇头,才说,“没有。”
“是么?”
戴初空松了口气。
倘若这些年,戚不凡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又因为顾忌她的存在,害他白白的错过了一段好姻缘,那戴初空会更加难过的。
她爱他,希望自己能做他的妻子。可戚不凡不爱她,但戴初空仍然希望戚不凡幸福,哪怕那个给他带来幸福的人,并不是自己。
他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道理,戴初空起初并不懂,但今天早上看到戚不凡自己坚持擦身,扯到伤口疼到哼叫也不愿意让旁的女子近他身的那种克己律己,让她感到震撼。
她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爱的究竟是这个男人的哪一点。
她爱他的严明律己,爱他刻板到近乎执拗的性格,也爱他为了救自己拼尽一切不顾生命的大义。
他只是把自己当做女儿,可这个女儿却想要做他的女人,这个事实,一定吓到他了。他的内心深处中,一定是惶恐害怕的。
戴初空觉得自己很残忍。
她吓到了这个老实而善良的男人。
戴初空忽然停下脚步。
轮椅在原地顿住。
戚不凡察觉到了,有些迷茫地抬头。他看见戴初空的手从轮椅上移开,然后她人绕到他的身前,蹲了下来。戴初空将一双手放在戚不凡的膝盖上,她蹲在他的面前,仰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