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
冯紫英当然不是铁头娃,明知事不可为还要去送死,但是辛辛苦苦在永平府干点儿事情,却因为察哈尔人要来洗劫掳掠,便面都不敢见就怂了溜了,这不是他的风格。
起码也要试一试,搏一搏。
察哈尔人也有很多年没有真正如此规模的南侵了,如果说这样大规模的是努尔哈赤带队的建州女真,冯紫英话都不说,直接走人。
和这一二十年里不断征伐身经百战的建州女真一战,三千民壮还不够人家填牙缝的。
但是如果训练得当,是不是可以和察哈尔人以及内外喀尔喀诸部碰一碰,当然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对阵地点,冯紫英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一句话,家中娇妻美妾艳婢无数,美好无比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冯紫英可没有去冒险寻死的兴趣,这一战他认为把握很大才会去打,如果风险太大,他是不会去冒险的。
至于说几千民壮和火铳花费,对冯紫英来说倒是相对简单,当蒙古人南侵时,与其如羊羔一样被屠杀掳掠,还不如殊死一搏,而几千火铳,自己之前做了这么多,不就是要为打响自己名声做准备么?
能文善武,出将入相,这就是冯紫英给自己确立的人设,就是要让永隆帝和朝廷诸公心目中留下这个深刻印象。
军议散了,但冯紫英却被柴恪留了下来。
冯紫英知道柴恪对自己印象一直极好,宁夏叛乱大家一起出征共事,自己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所以相较于张景秋也好,孙承宗和袁可立这些兵部老臣也好,柴恪在感情上更亲近自己,哪怕杨嗣昌这个柴恪的湖广老乡都开始崭露头角了,柴恪仍然更信任冯紫英。
“柴公。”
冯紫英对柴恪的称呼也有些乱,有其他人面前,他一般称呼柴大人,而只有两人独处时,他则称呼为柴公或者子舒公,事实上柴恪也刚满五十。
“坐吧,紫英,我感觉你在军议上有些保留,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了,总可以摊开来说了吧?”柴恪摆摆手,很随意,他欣赏冯紫英这种宠辱不惊的气度,混合了武人的果敢勇猛和士人的潇洒从容,这种气质给人感觉很舒服心安。
“其实……”
“行了,客套话就别说了,你知道我的性子,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柴恪脸上有些倦色。
作为兵部左侍郎,他需要承担起整个大周上下各处的军务,像现在蓟辽宣三镇面临蒙古和女真的进攻,湖广四川可能会被播州之乱波及,而兵部手中只有这么多可用之兵,而户部库中的银子一样有限,一旦战事爆发,如何应对?这都是一个需要统筹的方略。
“那好,柴公,我说几点我自己的看法,未必正确,仅供您参考。”冯紫英点点头,“第一,千万重视白莲教的危险性,我担心会出乱子,也许平常没什么,但如果在两边战事紧要关头出事儿,也许就是不可收拾之局。”
柴恪没想到冯紫英居然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说白莲教,这不由得让他沉吟起来,对方不是信口开河和危言耸听之辈,可冯紫英会上说,这会儿再单独和自己说,就不由得他不警惕了。
“我记下了,我会和首辅大人以及二位李阁老专门汇报。”柴恪郑重其事地点头。
“第二,西南局势万万不要低估,要尽早谋划部署执行,如果大人觉得兵力不足,不妨收缩三边,呃,我以为放弃哈密和沙州都是值得的,尽早调三边边军南下,……”
冯紫英第二句话又让柴恪既震惊又难以接受。
收复哈密和沙州可是他的功劳,也有冯紫英一份功劳,同样也是皇上最得意的事情,复土之功啊,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要求放弃,可见他对西南局面多么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