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亲昵,险些就要擦枪走火,还是布喜亚玛拉qiáng忍住内心的情焰,小声说等几日抢在冯紫英离京之前就会来京,以慰相思,三人才算是作罢。
离开天津卫,一日便到京。
没回家,冯紫英就到文渊阁缴令。
巡抚江南的任务完成,自然也就卸掉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兼巡抚江南一职,兵部右侍郎一职因为熊廷弼已经接任,所以在专使任务结束,论理兵部右侍郎一职也要卸掉了。
现在的冯紫英居然骤然间就成了无官一身轻了,在河北总督以及需要加挂的职衔没有正式行文之前,冯紫英还真的就成了白身了。
“叶相,方相,诸位阁老,还别说,我这个时候还真的就像在家里躺上一个月,优哉游哉地和妻妾们嬉戏游玩,这没官身在身,啥都不用想,也不必担心半夜有人来敲门,何等舒爽愉悦?”
冯紫英在内阁七位面前也是大放厥词,谈完了江南这一年的情况,足足花了冯紫英一个时辰。
从鼓励工商到推广新作物,从疏浚河道到兴修水利,从筹建江南各衙门,到人事上的一些tiáo整,冯紫英都没藏着掖着,甚至把自己已经责令江北镇做好西进准备,以及在徐州、河间要求两地做好夫子、骡马准备这些情形都和盘托出。
尤其是后几者,更是让内阁诸公大为满意,说明人家冯紫英根本就没对朝廷这种隔三差五拉他救火,把他从江南这等膏腴之地拖出来上战场的事儿有多少怨言,而且提早就开始谋划如何评定河北战乱了,这和那些个其他要走马上任要这样条件,动辄找各种理由的官员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冯紫英当然不清楚内阁诸公又把他和熊廷弼的表现来做了一个对比,高下立判。
但熊廷弼提的条件也没错,没有尚方宝剑,他一个初来乍到者,凭什么镇得住辽东那帮骄兵悍将?
连曹文诏这等勇武之人,照理说和他们也算是同类,都一样站不住脚,被撵出辽东,毛文龙和他们也都算辽东这个大体系内的角sè,也被他们排斥在外,面对的又是最凶恶狡诈的建州女真,这个担子真还不好担。
而且辽东的补给又不像河北这边便捷,要么走辽西走廊陆路,要么就要走海路经牛庄或者金州,都相当漫长。
他不在走之前提前把这些条件提好,得到满足,真要去了辽东之后再来和朝廷里这帮人打嘴皮官司,那才是要命的。
只是冯紫英这一趟回来,没提其他,却自己先行发挥主观能动性,动用自己的人脉先就在徐州、河间这些地方开始谋划起来,还要在顺天府做一些安排,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规划,与熊廷弼全是找着兵部、户部和商部以及内阁诸公嚷嚷要这样要那样,就形成了鲜明对比了。
真的就是没对比就没伤害了,朝中诸公对熊廷弼的看法立马又跌了几分,对冯紫英的观感又bào涨几分。
“紫英,江南的事务,你做得很好,我听你说了在徐州和凤阳推广土豆番薯的做法,这是未雨绸缪的好对策,河南情况恐怕比你现在知晓的还要糟糕,届时道甫和怀昌会和你交代,今年山陕情况略好,但是北直、河南、山东的旱情还在加重,所以说这三地的情况都不容乐观,甚至可能流民动乱被白莲教一裹挟,其声势可能更大,局面会更糟糕,朝廷现在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再度波及到山陕,所以朝廷已经任命稚绳为山陕总督军务,……”
冯紫英懵了,不是说让孙承宗任宣大总督么?怎么又改了山陕总督了?山陕乱起来了?
见冯紫英一脸不解,李三才干咳了一声解释道:“土默特人有些异动,素囊正在集结重兵在偏头关和晾马台一线十分活跃,而且卜石兔的表现也很可疑,都思兔河一线土默特人的游骑正在袭扰红山堡到镇远关一线,另外丰州白莲又卷土重来,弥陀山到方山一线现在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朝廷担心真定那边的白莲教重新蔓延到孟县和平定州,你该知道井径关和苇泽关的守军中都发现了白莲教徒,……”
难怪自己来的时候,这一帮人都是一脸苦sè,自己还觉得自己在江南干得不错,讲得也很绘声绘sè,这帮人该是喜笑颜开才对,怎么还是一脸苦相,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么说,稚绳兄就只负责山陕那边防务了,宣府、蓟镇这边察哈尔人的进攻入侵谁来负责?”冯紫英沉声问道,这本来该是孙承宗的活儿,自己只负责南边剿灭白莲,对蒙古人可不是自己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