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官军已经攻陷束鹿,对整个深州、武qiáng、衡水、武邑这一线都具有极大的震撼力,地方宗族武装自然就开始动了起来。
衡水武邑的局面剧变,也立即影响到了北面的深州武qiáng,同样也对难免的冀州、枣qiáng、新河、南宫等地造成了巨大冲击。
这一区域县城一直还在官府控制下,但是乡间各种白莲武装已经相当活跃,不断攻击洗劫士绅大户,抢掠商人,局面正在向不可收拾的方向转化。
而很多大户却不敢直接反抗,就是担心引来白莲大军的直接进攻,惹火烧身。
但看到了衡水武邑局面的一变,立即给了他们极大的鼓舞和勇气,所以很快这几个地方的宗族武装就发展起来,开始重新与白莲乱军争夺乡间的控制权。
在得到官府支持下之后,他们也迅速占据优势,重新将这一片土地控制权夺回来。
在马孔英率领骑兵突袭了束鹿之后,紧跟其后的一万步军也在二日后抵达束鹿,并开始向北勐攻摇摇欲坠的深州。
深州尚未攻陷,军心已乱的安平却已经先行被南下蓟镇军攻陷,紧接着深州被攻克,武qiáng白莲乱军主动南撤,但在夹河一线遭遇了多只地方宗族武装的袭击,很快就溃散了。
十月廿三,整个中部白莲乱军被彻底肃清,王好礼逃往南边的临城,而整个南部白莲乱军其实也是一片摇摇欲坠的景象,根本无力抵抗气势如虹的官军。
“紫英,我这可算是来摘桃子了啊,可别有意见啊,我是想去辽东的,但奈何辽东你更熟悉,比我更合适,朝廷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让你去辽东担当大任。”
孙承宗笑吟吟地在真定府衙里和冯紫英做交接。
“呵呵,谁去都一样,就入稚绳兄你说的那样,可能就因为和更熟悉一些吧,前两年才去打了一仗,努尔哈赤怕是早就惦记着和我再来较较劲儿了呢。”冯紫英也笑得很开心。
“无所谓了,哪边都是打仗,咱生来打仗命,对了,稚绳兄,栾城、赵州和元氏,白莲乱军都已经自动放弃了,只管接管了,估计是准备在高邑要和咱们硬拼一把,只要高邑一下,南部乱军也就差不多可以解决了,剩下就得要解决南三府了,另外河南在黄河以北那三府,稚绳兄就指点刘白川渡河打吧,这家伙早就想要证明他的江北镇不该是二流军镇呢。”
面对冯紫英良好的心态,孙承宗也是相当佩服,换谁眼见得就能一举拿下平定白莲之乱的大功,恐怕都难以接受这个时候突然要让他半途而废而去辽东面对一个危局的局面,但这家伙却显得满不在乎,甚至很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架势,但这份心态,他就自愧弗如。
或许这家伙天生就是打仗的性子,作为文臣,这更是难得,在当下大周朝,可以称得上文臣知军第一人,他居其下毫无不满。
“放心吧,紫英你都把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我只管来捡落地桃子,这种好事情换其他人来一样能手到擒来,我来,都受之有愧了。”孙承宗和冯紫英关系其实很好,两人也合得来,所以说话也没有那么多客气。
“话不能这么说,稚绳兄你在山西的功绩,朝廷也有目共睹,这京畿中原,还得要有一员干臣来坐镇,这白莲乱军易灭,但白莲根源难除,这个道理稚绳兄想必是明白的,朝廷怎么来把这些根子也要给拔除,这才是最关键的,否则一旦风吹草动,又死灰复燃,这北地该如何是好?”
冯紫英的话也让孙承宗深以为然,“这事儿我也有考虑,须得要多方齐心协力,既要斩草,也要除根,而除根也不是单纯杀人那么简单,要翦除其土壤,赈济抚恤、教化,同时也要对地方这些豪族的盘剥和官府苛捐杂税的苛厉要有一个对策,否则老百姓活不下去,就得要寻找帮助和寄托,我们北地本来就不及江南富庶,如果这些政策法度再稍有偏差,那就会酿成大患,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孙承宗的话让冯紫英放了心,有这份思考,就足以证明朝廷没选错人。
“稚绳兄这般考虑,我就放心了,那今日交接完毕,我就要返京做准备了。”冯紫英也不无感慨,“打这几仗,其实也没怎么过着瘾头,这官越大越大,能亲自上阵指挥的机会越来越少,只能在舆图沙盘上过过瘾了,……”
孙承宗也笑了起来,“你啊你,都官居二品了,还指望亲自上阵冲锋不成?朝廷也不允许啊,咱们文臣本来就是为帅,坐镇中军,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发号施令,这才是咱们的本份儿,而武将冲锋陷阵,这才是他们该做的,相得益彰嘛。”
冯紫英也点头应是,“稚绳兄,朝中局面或有变化,可有耳闻?”
孙承宗也非不通世事之人,他是北直隶人和齐永泰是乡人,虽然不及齐永泰和冯紫英之间的师生情谊那么深厚,但也一样十分密切,对朝中局势变化也明晓。
“听说叶相和方相都要暂时隐退,齐相继任首辅,但次辅尚未敲定,顾阁老和李阁老大概还有一番计较,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至于汤谬二人,听说缪昌期继任礼部尚书,嘿嘿,他继任礼部尚书,可就有点儿意思了。”
冯紫英和孙承宗都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