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沄蓦走进地牢的时候,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息,煦沐早在面前等着她,忙领着她去往那几个山贼所在的牢房。一路走来看到两侧的牢房稀稀落落地关着几个人,不少人的身上鲜血淋漓,定然是没少受刑。
画越出自暗堂,刑讯是训练的一项,她和煦沐对这种场景已经没有感觉了,倒是苏沄蓦也一副淡定的样子,这就让煦沐有点不淡定了。他一边走,一边悄悄地看着苏沄蓦的反应,见她神色如常,呼吸自如,丝毫没有勉强和忍耐的深色,心中更是对她多了几分佩服。
其实苏沄蓦倒不是心理素质强大,只是前世为医,血肉模糊的场景她不知道见了多少,身为大夫,肠穿肚烂的尸体和血肉模糊的躯干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更有许多解刨的标本。苏沄蓦甚至都能做到在一具解刨的尸体面前吃盒饭了,这点血腥味算什么。
煦沐在一个牢房面前停了下来,对苏沄蓦道:“这个是您要的匪徒的领头人,另外几个在别的牢房。”
“怎么分开关押?”苏沄蓦一边端详面前的这个人,一边问道。
“他们是个团伙,怕会串供,所以都分开关押。”煦沐解释道。
苏沄蓦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哆哆嗦嗦的身影,看得出来,雷泽鸣虽然没怎么给他上刑,但是身边人的惨状想必定是让他心惊胆战了,长时间关在这种地牢里面,即便不受刑,人也是会疯的。
“抬头。”
张六早年本是一个市井流氓,后来没有生计,却见到了原来的熟人夏渊,他本名是夏狗子,和张六一同长大,也是个游手好闲之徒,不知道什么时候投靠了贵人,举动间也变得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样子。记得他跟自己说:“六啊,你这么下去不行啊,兄弟一场,哥哥给你介绍个营生。”
张六没念过书,也没有什么能耐,还一心想发财,如今有了这个好机会岂能放过?夏渊问他:“干的事儿是杀人,你敢吗?”
杀人,杀人有钱赚,有了钱,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不会被人像狗一样地赶来赶去,能够睡到那些个看不起自己的青楼小娘们儿。有了钱,杀人算什么?张六啐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干!
内宅的勾心斗角,都需要一把锋利趁手又不会指上自己的刀,后院的哪个小妾死了,哪个庶出的子女死了,大户人家并不会彻查,家丑,遮掩还来不及,谁会大张旗鼓地报官?宣告天下自己治家不严,女人嘛,死了这个还有别的,孩子嘛,一生一堆,没就没吧。
然而,当他真的在牢中,听着身边人的惨叫,他也从害怕,到如今的了无生气。
杀了那么多人,他又会被谁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