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策出了临江仙,回了趟府,好让雷家老小安心,便又去了皇宫。
嘉明帝拿到那块腰牌,气得浑身直哆嗦,犹记得那日老四和承乐来宫中禀报秦萧的事情,随后玉锦绣便哭得伤心欲绝的寻了过来,说腰牌丢了。
想到自己当时还宽慰了许久,嘉明帝就恼得一把摔了茶盏,他只道是寻常,哪料她竟是拿了腰牌让反贼逃命,若不是平朝男儿英勇善战,她此举就得葬送平朝的大好河山!
清脆的碎瓷声响在御书房里,细碎的瓷片四下飞溅,溅到这些日子常往宫里走动的玉立宗身上,苍老昏黄的眼睛黯淡下来,无声的长叹了气。
殿里的那些个大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而嘉明帝摔了茶盏,死死攥着腰牌,起身就怒容满面的往外走,玉立宗以风烛残年的身躯,小跑着紧追了上去。
那些个重臣虽然吓得不轻,但眼见有大事发生,也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正值夏末,草木疯长,冷宫外的杂草已经有半人深,不知名的各色野花开在草丛里,引得蜂蝶乱舞,残存的宫殿便隐在这杂草乱树中间,一片荒凉之态。
隔着宫墙,隐约能听见有说话声,嘉明帝站住脚步,那些个大臣便也齐齐停了下来。
玉锦绣有些恍惚的声音随着夏末的轻风飘出宫墙,“紫香,你怕死吗?”
紫香乖巧的回她,“能陪着娘娘的生与死,是奴婢的荣幸。”
“呵,你呀,陪着我这么多年,是最得我心意的。”
飘忽的笑声响在晴空里,隐有些沁骨的凉意,“只可惜萧哥死了,我连给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在地下过的好不好?”
“娘娘,您都这样了,您还惦念他还干什么?”紫香的声音里起了哭意,“奴婢给您磕头了,您多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多想想六皇子,好不好?”
“我不过就是个没用的母亲,总是给他帮倒忙,他今后少了我这个累赘,会更如鱼得水。”说了几句话,玉锦绣的声音有些喘起来,似乎身子极为虚弱,轻叹道:“萧哥死了,我也再没有什么念想,若是下辈子能与他再续前缘,我倒希望快快死去,早早见到他。”
“娘娘!”紫香失声痛哭,而残破的宫门被人一脚狠狠踢飞,露出嘉明帝那张阴沉得能拧出水的脸来,看着树荫下的两人阴戾道:“既然那么想死,朕就成全了你!”
玉锦绣坐在树荫下,虚弱的靠在椅背上,从前精致妩媚的眉眼,如今已经了无生气,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冲着嘉明帝微微笑道:“你终于来了。”
看见苍老的玉立宗跟在嘉明身后,眼里藏了愧疚,“爹爹,是女儿对不住玉家。”
“唉,说这些又有何用?”玉立宗伤心叹气,“你打小就顽皮,怎么大了还是学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