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呜呜呜地使劲摇头,引得地上的一众人都发出了呜呜的哽咽声。
楼恪眼皮都不抬一下地继续说着,“想要反驳,或者问我有什么权利处罚你们?我与你们不一样,我是讲道理的人。合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犯了什么事情你们就自降为奴,其中第一条就是贩售假药、劣等药、肆意篡改哄抬药价!
今天上午官府已经签发了你们的卖身契,现在起你们的生死之权都合理合法地归我决定了。”
此时,一排人将几只大锅端了出来。锅里满是浓稠的药汁,让后院瞬间就弥散起一股浓郁的苦味。
“呜——”地上跪着的一位少年见到这个阵仗使尽全力地挣扎,挣脱了按压他肩膀的护卫之手就想往门口拔腿而逃。
下一刻,前方小石子的落地声刚刚响起,少年便是双膝一软跪倒了地上。
“你是王德的独子王仁。”楼京墨看向双眼充红的王仁,他显然非常不甘心今天要受到连坐之刑。“看起来你是不服。”
王仁赶忙摇头,在楼京墨拔下了他嘴里的布团后,便是急急出声,“这笔钱是王德贪的,又不是我想要这么做,凭什么把我也变作奴身!你们凭什么动用私刑!”
“先不说王德签订契约书时,一条条早就写得明白,就说你自己。十五两银子的罗衫,二十两银子的冬靴,绣着银线的腰带。你自身并无收入来源,吃穿皆来自王德所得,从无一分主动补偿那些受难的病患。”
楼京墨不必多挑就在王仁身上数出了起码五十两的用度,“也许你没有主动下手坑杀病人,但你的父亲在出售劣质药时从没有想过一句话——谁能保证家里不会有一个病人。享受了不该享受的,就要承受相应的惩戒。不用重罚,又何以慑天下!”
楼京墨说着舀起一碗药汁,眼神从后院里所有的管事身上一一扫过,“你们最好也把这个问题牢记在脑子里,谁能保证家里不会有一个病人。不时多问自己一句,如果你们卖的药材是给自家人用,还会以次充好吗!
小楼春不是善堂,只是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药铺的收支平衡并不是压在诸位身上的重担,那么诸位也就别在不该汲汲钻营的地方费心思。既然得了高薪报酬就按照规矩办事,否则谁敢乱伸爪子,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楼京墨不由王仁挣扎,直接把一碗药汁灌入他的口中,并非一碗就好,而是一碗接着一碗灌了下去。
这就是对于王德一众的惩罚,谁造出劣等药就由谁咽下去,如此倒也公平。
“今天,尚未出售的剩余劣质药都熬成了浓缩药汁。地上的每一位喜欢以次充好,喜欢劣质药材,那么就让你们一次性喝个够,一滴也不许剩。
别说和我谈什么不要连坐。既然你们所贪的钱财让家人同甘了,那么就该想到事发的一天必须共苦。卖假药的时候不在意别人是否会家破人亡,不妨现在自己试试滋味如何。”
楼恪挥了挥手,一排护卫都开始给地上一众人灌药。
一碗再一碗,是药三分毒,而即便不被毒死,大量尚未出售的劣质药所熬出的汤汁,也绝对能把王德等人撑死。一时之间只有呜咽地吞咽声。
除夕前日,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后院的那些掌柜们都是尽力忍住干呕走出了丙字号分铺。那一地胃部浑圆的尸体深深印在他们的脑海中,怕是日后听到假药、劣质药材、中饱私囊这些词都会忍不出反胃到瑟瑟发抖,下意识地想起想起楼恪的最后忠告:
——‘我会善待每一个好好做事的人,同样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规乱纪的人。愿诸位牢记于心,今日以血而成的前车之鉴。’
‘完了,这下是彻底凉了。’朱财一步未动地站在后院里,他看着掌柜们一一离开,再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走,原本拥挤的院子瞬间就安静下来,而他好像就是那只放在最后待宰的鸡。
“洪大哥!”朱财砰地一声跪倒在洪七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到,“是我猪油蒙了心才会想要坑害楼四和楼六。看在我是丐帮弟子的份上,你一定救我一把!这次你让丐帮帮忙宣扬小楼春的秉公处置之事,多少能让楼家兄妹给你面子的,对不对?”
洪七一股气堵在胸口,他们丐帮中人即便是过得清贫,也绝不该有毒害人的险恶用心。如果朱财的目的达成,楼家兄妹倒了大霉,那么受损的绝非小楼春,更有不计其数的无辜百姓。
“你也配做丐帮弟子?!十二年前,就该把你们都逐出丐帮。”
‘啪、啪。’楼京墨见洪七脸色铁青,她却鼓起掌来,“朱财的有心栽花多少能算功劳。我可以破例一次,让你功过相抵。死罪可免,就让你浑浑噩噩地活着如何?”
“好好好。我只要活着就够了。”朱财连忙点头,还不忘再加了一句,“你们别给我上刑就好。”
“你放心。” 楼京墨露出一个宛如春风的和煦笑容,“只是,我答应你了,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