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村的点天灯要温和得多,
就是把人双脚倒吊,挂在村卫生所的门口,在脚底板上点上油灯,直到油灯熄灭才可以放下来。
虽然没有剥皮熬油那么残忍,可也够人受的。
那油灯足足有两斤重,里面储满油可以亮一夜。
赵小萍叫小浩快出去躲躲。小浩竟然笑了。
“快走啊!把你吊一夜够你受的。”赵小萍使劲把小浩往外推。
“姐,你不用怕,没人敢绑我。”小浩说。
不一会儿,宗族里的人来了。
老太公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在最前面。
父亲叫小浩给太公跪下,小浩跪了,老太公叫几个同来的族人把小浩绑起来。
“谁敢绑我!”小浩大喝一声,站了起来,目光像饿狼一样犀利吓人。
几个族人吓得把绳子都扔了,胆怯怯地躲到太公身后。
“太公,人都要饿死了,你说水渠该不该修?”小浩问。
太公眯缝着眼睛把小浩打量一番,叹了口气,说:“民以食为天,没有庄稼就没有命啊!”
“你这个逆子,还不跪下受绑。”父亲用柴刀狠狠敲了一下小浩,小浩跪倒在地。
太公拦住父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天灯不点了,人总要吃饭的。”
“他会给我们宗族惹来大麻烦的,修水渠非同小可,连姚二昌都不敢出头,他装什么象呀!”父亲怒气未消,用脚踢着小浩。
“吃饭要紧,吃饭要紧啊!”太公喃喃着,颤颤悠悠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很悲凉。
父亲重重叹了口气,收了柴刀和木棒,冷冷看了小浩一眼,转身走进屋去。
赵小萍把小浩扶起来,看到他膝盖处满是血,眼泪就流下来了。
“姐,我不痛。”小浩擦去赵小萍的眼泪,使劲咬咬牙齿,一瘸一拐走去。
他觉得自己是一匹狼,不需要同情和怜悯,只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舔着伤口。
“你去哪里?”赵小萍跑过去拦住他。
“我再找几个人去,水渠一定要修。”小浩说。
“小浩,哥这是为你好,你消停了吧。”赵小萍说。
小浩摇摇头,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从此杨桃没有人会瞧得起他。
赵小萍望着小浩倔强的身影拐过墙角,消失在一丛金竹林里,突然觉着有些陌生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对自己一听一从的小毛孩,而像一个瞬间长大的硬汉。
西场的田地比东坡稍多一些,分到的人家也比东坡那边的多。
本来谁都不敢提修水渠的事,被小浩一带头,西场田户憋屈的怒火很快爆发出来。
第二天到凹地里参加修水渠的人比小浩和姚二昌估计得还多,密密麻麻挤满了溪滩。
姚二昌许诺参加修水渠的人年底可以按工分分到工钱。
大家的热情劲一下子高涨起来,凭着肩膀和手臂,他们硬生生地用石头堆出一条水渠的毛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