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心修水渠的人除了姚二昌和小浩,还有赵丰年。
他表面上生了陈秀莲的气,可打心底里还关切着她,念想着她。
水渠漏水的事传到他耳朵里,他也不好受。
要是秋种没指望,陈秀莲又要遭罪了,一个时刻被生活窘迫的女人,想要尊严都难。
“得帮村里弄到水泥。”赵丰年想。
能帮他弄到水泥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姚二昌媳妇,从她嘴里可以了解到村里的最新情况,
一个是女乡长,她有权有渠道。
月色很美,天气暖了,路边、院子里到处都有闲谈的人。
赵丰年一路走去,总有人跟他打招呼,这让他有些难堪,怕直接去姚二昌媳妇家惹闲话。
可修水渠的事又等不得,耽搁一天陈秀莲就要多受一份苦。
这些天没事,赵丰年总是喜欢坐在离凹地不远的竹林里,看着陈秀莲挑着水桶来来回回在大水潭和番薯地里走着,扁担把她的肩头压得下沉,路上的乱石随时会把她绊倒。
可她总是顽强地坚持着,只是抬头擦汗的时候,脸上才显出一丝无奈和痛苦。
她那个可恶的婆婆还拿了两担水桶,自己不挑,尽叫陈秀莲轮流着挑,不给她歇息的机会。
赵丰年好想冲过去骂一顿。
秋天的杨桃村,连月亮都有香香的味道。
这本来是最美丽的日子,可眼下的大旱像个可怕的影子紧紧攫住了杨桃村。
赵丰年想这样的夜晚陈秀莲也许又在挑水浇苗了,沙地儿像米筛子一样,凭她那娇弱的肩膀怎么扛得住?
没多久,刘海莉回来了,只有她一个人!
“姚二昌媳妇呢?”赵丰年问。
“吓死我啦!”刘海莉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幸好没有开灯,要不她的脸色很难看。
赵丰年叫刘海莉坐下说话,刘海莉摇摇头,无力地靠在大柏树上,赵丰年站起来也靠在大柏树上。
刘海莉抚着自己的胸口,告诉赵丰年她在姚二昌媳妇家看到了无数的钱。
“哪来的?”赵丰年觉得奇怪。
那个时候大家都穷,有一点积蓄的人家不多。
刘海莉说不知道,钱装在小匣子里,一捆一捆的都是十元面额的,有十多捆呢。
刘海莉的腿还在抖,她说姚二昌媳妇家的狗叫起来,自己差点被姚二昌逮住。
“你听到什么话没有?”赵丰年问。
刘海莉想了一会儿,告诉赵丰年姚二昌狠狠地骂老哥骂欢欢小姑。
“这钱一定是村里的。”赵丰年说。
“你怎么知道?”刘海莉问。
赵丰年说欢欢小姑是村里出纳,姚大昌是前村长,钱跟这两个人有关肯定是村里的。
刘海莉没想到村里这么有钱,自己却过着畜生一般的生活。
赵丰年看出她心里不平衡,叮嘱她这个事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
“只怕姚大昌会认出我。”刘海莉说。
“他心里有鬼,你不嚷嚷,他倒是怕你三分。”赵丰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