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光还不错,挺亮的。
我披着件衣服,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很矮的小板凳上,看着月亮,哈欠连天。
在我身旁,堂堂的一村之长此时跟我在同一个高度上,表现得比我兴奋多了。他坐在那里,就像屁股下面坐了堆钉子一样,不踏实,挪来动去的,嘴里面还念念有词,“你啊,你啊,我是真的服了你了!小棺爷,要说神机妙算,我连诸葛亮都不服,就服你!你说,你怎么就能猜到张友全他会不老实呢!你怎么就能知道,他要去撬李家的祖坟呢?我就没想到!唉哟,你说说,这月黑风高的,他把人家祖坟一刨。明天一大早,让谁看见了。不管是谁家的祖坟被刨,反正村里出了这么样的一个人,我就没法跟村里人交代了啊!”
张友全,他说的是他们村原来的会计,也就是白天来找我闹过的那个家伙,现在已经因为试图刨人祖坟,被他们村里的民兵给控制起来了。
至于面前这位村长,他是特意来感谢我的。
当然,一村之长亲自跑到我家里来感谢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觉得受宠若惊。只不过,如果现在不是凌晨两点多的话,我应该会更开心一些。
在他恭维的话告一段落之后,我才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不相信,堂堂一村之长,三更半夜的从隔壁村跑过来来找我,真的就是兴奋极了,跑过来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客套话的。
果然,村长就是村长,被我直截了当的捅穿了心思也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是豁达开朗的一笑道:“还真的是找你有事!张友全被抓住之后,就一直闹着要见你,说有要紧事要跟你讲。其实,他们家也挺可怜的。张友全小的时候家境就不好,爹妈死得早,他姐姐才大他三岁,一手把他带大,供他读书。不然,他能有现在这么有学问?他年纪也不小了,还打着光棍儿,婉丽那丫头在他眼里啊,就跟他亲闺女一样,出了这种事情,你说说,他做舅舅的,能不心疼吗?小棺爷,就算我帮他讨一个人情,你要是能帮,就帮他家一把。利是不愁,全村人都念你的好!”
“村长,你这话说得就差了。”我笑着对邻村的村长说道,“我家世代帮人抬棺,当然是糊口的手艺,但所求的,也无非就是一个心安。就像李家的事情一样,难道一定要有报酬我才做事吗?他们家不是给不起报酬,这您是知道的。他们家老爷子刚刚走的时候,他家就请过我了,当时我去看了一眼给老爷子预留的坟地之后,又打听出了于婉丽的事情,紧接着,我就拒绝了他们。当时,我想要什么,大概他们都会给,但我没有答应。直到他们家人死光了,什么都给不了我了,我才在几天前帮他们家人下了葬。村长,你是一村之长,也是个明白人,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了?我的要求,我也跟张会计说过了,只要他肯答应我,我帮他家下葬,没问题。否则,就请另择高明吧!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对得起跟着我的八仙,不能让他们稀里糊涂白白的跟着我去送死。你说呢?”
“这……”村长犹豫了半天,最终,冲我点了点头,“好吧,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大多都知道,我来跟你说。”
实际上,逼着于家人说出于婉丽的遭遇,这只不过是我要最后印证一下我已经拿到的线索。于婉丽的死因,始终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儿。如果不能搞清楚,那这根刺儿就势必会让我难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