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小就被培养察言观色的能力,那种料子如意在顺亲王身上看到过,见过一次就记住了。
皇家的人虽然高贵,但性子大多稀奇古怪。他们这种出身的人进了皇家看似攀上了高枝,但说不定抓住的其实是炽热的铁条,到最后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像薛家这样的就好多了,能进去当个妾室就很好了……
“薛蟠的琴技连宫里的师傅都救不了,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放弃罢,免得到时候魔音惯耳扰了你这儿的生意,回头老鸨再迁怒于你。”
天佑剥了个橘子吃了一瓣就嫌酸不吃了,一听如意说要交薛蟠学琴赶忙制止。
宫里的师傅都被薛蟠的琴声整怕了,宁可放弃身份出宫也不来教薛蟠弹琴了。薛蟠那萝卜条般的小手拨弄起来琴弦,真是能让人立马起一身鸡皮疙瘩。
隔壁的恩客要是听到了,说不定立马“一泻千里”从此不举……
如意听天佑毫不掩饰的嘲讽,赶忙拿帕子点了点嘴角压制住笑意。都说薛家大公子有些呆,看样真不是捕风捉影的谣传。
“那奴家就献丑了……”如意已经知道了天佑才是这个屋子里最尊贵的人,所以便按照天佑的意思,打消了教薛蟠弹琴的念头,开始边弹边唱了起来。
为了不被人事后扣上一顶“污了贵人的耳朵”的大帽子,如意特意挑了一首带有劝学意味的《金缕衣》唱着。
没有yín .词.艳.曲,觉得和自家乐工有半分区别的薛蟠觉得自己又被糊弄了,但见天佑听得有滋有味便一直忍着怒火。
天佑见薛蟠一副“宝宝心里憋的慌,等会儿再爆发”的表情,翘着嘴角笑了笑。
这薛大呆子年岁渐长还真是大有进步,这事儿要是放在去年,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真是难为你了。”天佑在如意演唱完毕,既是说给如意听的也是说给薛蟠听的。
毕竟在群芳楼这种地方,难为如意唱了首正常的曲子。
“唱的不错,再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罢。”虽然这里不是好嗓门的舞台,但天佑觉得如意的故事一定比她的歌声更有听的价值。
没有不尊重的意思,只是想从如意身上了解一些他们这一类人的悲欢离合……
想想取消贱籍的四爷,天佑日后也打算这么做。
如意愣了一下,眼睛里哀伤的神色一闪而逝,随之立马换上标准的微笑。
“我从小是个孤儿,妈妈是在这群芳楼的门口把我捡到的。可能是我的生父生母实在是养活不起我了,就把我扔到这里起码有口饭吃。”
老鸨无儿无女,当时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如意收留下来当亲姑娘一样照顾。
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能歌善舞只是基础,琴棋书画也得样样精通。随着年纪增长,接人待客是在所难免。如意若是抗拒,虽然不会像卖进来的姑娘一样挨打,但饭是甭想吃了。
“两位小公子是没尝过挨饿的滋味罢。在一个能让人接着活命的馒头面前,尊严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她作为妈妈的干女儿,群芳楼头牌的备选,从小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而且金陵的人都知道群芳楼是顺亲王的产业,没有人敢放肆胡来……
但是这种幸运也只是暂时的,不过是日后想将他们卖个更好的价钱罢了。
“真可怜……”薛蟠拿袖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已经打算差人回家支银子为如意赎身了。
天佑从如意说她是个孤儿开始便琢磨上了修建孤儿院的事情。
“又打算行善了?”姥姥的话传到了天佑的耳朵里,天佑点了点头。
“难道那个娇兰是个妖怪?不对啊,姥姥你不就在京城么?”
天佑的念头一蹦出来,姥姥狠狠地拧了一下天佑的耳朵。竟然拿半吊子的狐狸精和她比,这是在看不起她?
“姥姥我可是千年修行,不光能进京城,我还能在皇宫扎根呢!你小子少打岔,赶紧看热闹,有该讲的地方我就讲给你听了。”
姥姥说罢便向虚空一挥手,又一面和他先前照出自己本体相似的镜子浮现在虚空中。只不过这回不是瞧他自己,而是看别人家的事儿。
“姥姥,有没有什么吃的?”看热闹的时候没有点吃的,天佑总觉得少了些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