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叫好声简直要把桥震垮,不少人问今天还有没有下一场,聂争看了看那堆大小可观的钞票山,十分实事求是道:“今日不比了。”
众人:“……”
“那明天还来吗?”又有人问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哪的人?三十二武馆?还是更厉害的……十八层楼??无论哪来的吧,小哥哥你太牛逼了!”
“贫僧聂争,师父授我武艺,绝非要我用在此处,”聂争十分惭愧道,“故不敢呈报师门,还请见谅。”
他明明这样惭愧了,顿一顿过后,下一秒却又道:“明日贫僧也不知,若钱财不够,大约还需再来。”
“……”
众人各自失语。
“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帅,头发这么长还自称‘贫僧’,”有人玩笑道,“难不成你是少林俗家弟子?”
聂争大惊失色。
围观众人又是一阵无语,心想这人身手这么好,但是心思也太单纯好懂了点吧?
但是他们再逗下去,聂争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肯答了。他刚才比武的时候一身的肃杀凶气,这会儿却又像个未成年少男一样,非常直白的把心中所想全部写在脸上: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才不是来自少林,我不会再理你们了。
大多数人原本就是来看热闹,逗他固然有趣,但现在时间已不早了,于是再过几分钟人群慢慢也就跟着散开去,只是还有不少人擅自跟聂争约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聂争终于松一口气,蹲下身开始默默整理那堆钞票山。
“我们好歹给你当了一晚上沙包,”坐在旁边休息的使刀那人忽然道,“这些钱是不是该给咱们分点?”
“还有医药费。”不等聂争回答,鼻青眼肿的使枪那人又补充一句。
慢吞吞抬头瞧他们几人一眼,聂争先把小山整个往自己跟前揽了揽,这才道:“贫僧未曾打伤几位施主。”
不止没有打伤,甚至于在比武的过程当中,他其实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更快的结束这场比斗,但为了不伤人,他不止无视了那几次机会,甚至不惜令刀枪刺伤自己。
——当然那些表面的青肿在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伤。
聂争自己知道是这么回事,被他打败的那几人当然就更清楚了。非但如此,他们还知道一些围观群众至始至终都没看出来的。
“有一招我攻击聂小哥你小臂的时候,心里太急,动作太快,”使枪那人比划着动作道,“当时你其实可以避开的,但是你挡下来了,因为你不挡在我跟前的话,那一招我自己收不回来,恐怕要伤到旁边看热闹的人了。”
“刀剑无眼,我们几个打到中途,其实没信心不打出圈。”使棍那人补充一句,“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控场。聂小哥你年纪轻轻,真的很厉害,我们哥儿几个是福气的。”
“说要分你的钱也是开玩笑的。”胸口碎大石看着聂争始终圈着钱的模样,笑说一句。
聂争脸上红了红,却没解释。
等到这几人也终于离去,劳累了一整晚的聂争这才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安安心心开始数钞票。可惜他一手才刚碰到一张五元纸币,数钱伟业就被一声嗤笑给再次打断。
聂争回过头去。
林玦坐在比他高了两三米的台阶扶栏之上,一双大长腿晃荡在扶栏之外,路灯映照下颇有点惊人的美感。一只手扶着扶手,而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棍子?
聂争眨了眨眼,确认那是自己下午紧急时用来救小龙的那根棍子没错。
“我以为你就算一个人,也会保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林玦手里随意舞动着那根棍子,笑吟吟看着他。
聂争不由自主端正了坐姿打直了背脊,脸红红道:“贫僧……”
“我从最开始就坐在这里了。”林玦笑嘻嘻打断他,“你要不要自己先清算一下,这么一晚上你又欠了我多少钱?”
“……”
聂争这一瞬间简直称得上心如死灰了:“贫、贫……不在您面前,这也要算?”
林玦眨了眨眼,十分不要脸:“被我听到了就要算啊。”
聂争被打击得脸色发白,仰着头呆呆看她。
被一个刚才还大杀四方实力莫测的男人仰视,林玦心情甚好:“无所谓啦,欠我再多你今晚的收入也能还得起了。啧,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低估了你,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一晚上就能赚来这么多。”
听明白她意思,聂争不由自主侧了侧身想要挡住小钱山:“抱歉了施、施主姐姐,欠您的钱我会尽快还上,但今晚实在不成。”
林玦脸色一变:“你这个钱不是打算还给我?”
聂争十分诚实摇了摇脑袋。
林玦冷笑连连:“要不要我给你算一笔账?你这一晚上贫僧施主了17次,现在加起来你总共欠我7000整,今晚还了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当然也就没瓜葛了,但你要这么一直拖着利滚利下去,我怕你真要还不起了。”
聂争十分为难,态度却丝毫也不松懈:“委实很抱歉,施……”
“施你妹!”
“贫……”
“贫你妈!”
她态度变得这样快,饶是聂争这样的脾气也给她全不客气的几句话骂出火来,沉着脸道:“这位施主,贫僧欠你的钱自会清算,只是请你谨言慎行,即便贫僧没有母亲也没有妹妹,也请你停止无故辱骂,否则……”
原本林玦听到那句没妈没妹还晃过半秒的心虚,可惜那个“否则”一出来,她一下子又给撩出火来:“否则什么?你个臭和尚还敢打你爷……啊啊啊啊爷爷救我!”
她半途变调的同一时间,聂争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她的方向飞快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