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争头疼无比地摆手打断她:“我们先去医院吧。”
“然后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林玦立刻打蛇顺杆上。
聂争:“……”
*
黎明之前的乞丐街是什么样子?
草席多了点,随地而卧的人多了点,呼噜声大了点,已经“起床”或坐或站在街边发呆的人多了点……除此以外,好像和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同。
一男一女出现在微朦的晨光之中,顺着街道的另一头慢慢走过来,各自一身褴褛,没什么好形象,身板却俱都打得笔直,就好像从没有为任何事折过腰的那种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直法。
他们当然就是聂争与林玦。
前一晚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们身上只有卖艺挣来的一堆零钞,辛苦半夜过后,他们身上拥有了六位数的财产,而一夜过去,当他们回到这里,他们又变成了一穷二白的穷光蛋。
林玦对此表示出格外的愤怒。
“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留点钱住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呢?”她不知道第多少次不死心地问。
聂争虽说不知她对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到底有什么执念,却还是耐心地第不知道多少次跟她解释:“留下的钱是今晚的赌资,不能住酒店,咱们住这里也是一样的。”
五星级酒店跟露宿街头能一样??
林玦却再一次发挥出她能屈能伸的英雄本色,点点头很轻易就妥协了:“那你会花钱给我买一张草席和一床凉被吗?最好再加个枕头,我睡觉喜欢把脑袋垫的高一点。睡醒了我们再花点钱去一趟公共澡堂怎么样?老实说,我身上这个发馊的味道闻了一整晚,我已经好几次把想吐的东西重新憋回胃里了。”
“……”聂争忍了又忍,实在忍无可忍,“你到底是什么怪胎?”
“什么怪胎啊,让我想想,大约是乞丐街上几十年才蹦出来的金凤凰这样的?”一点不把他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自以为的“脏话”放在心上,林玦伸手指点周围,“看到没有,这里,这里,以及这里,曾经这都是朕的江山啊。”
聂争:“……”谁家江山长这么寒碜??
“小龙跟那老太婆昨天对你做的事,那都是小爷年轻时候玩剩下的。”林玦十分骄傲地哼道,“你信不信这条街上的伎俩,我随随便便就能给你讲出一百条,包你从此规避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等一切风险,反套路虐死那些小流氓。”
聂争心情复杂:“你讲的是真的?你从这里出去?”
“你可是我爷爷,我哪敢骗你?”林玦伸展着胳膊在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当年我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可是发誓要出人头地,一辈子也不会再回这种鬼地方了……啊!现实误我!”
聂争明知她不是什么好鸟,却也忍不住有两分替她黯然:“你……你别太难过了。”
“难过?”林玦十分难置信地朝他挑了挑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这种只配拿来当装饰的眼睛不要也罢,赶紧戳瞎戳瞎。”
“……”
聂争不想自戳双目,只想一掌拍死她算了。
“我能从这里走出去第一次,当然也能从这里走出去第二次,而且要比第一次走得更仪态万方,更母仪天下。”林玦甩了甩一头咸菜与煮烂泡面混合体一样的头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自信?”
聂争确实不知道她这个“母仪天下”的莫名自信到底打哪来。
下刻林玦就一个飞扑,直直扑到了他身上:“因为我遇到了你呀,小和尚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