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了!”回过神的林玦赶紧否认,而后坦然道,“我就是听到你的话太高兴太激动了,还有点想和你睡觉,可惜你这会儿不在我身边。”
“睡……”聂争一阵无语,“你就不能矜持点么?”
“可是你一个人就已经矜持超标了呀。”林玦道,“如果连我也想什么都只在心里想想不说出来,那我们两个岂不是到了八十岁都还在拉拉小手的阶段?”
“……”
虽然知道她这都是歪理,但是聂争又一次无言以对。
林玦则已经坐上了出租车。
她其实讲这些话,倒也不是特意想要怼聂争,更要紧还是缓解她自己内心的一些快要溢出来的情绪。
譬如她从没有跟聂争讲过她想要路西川的道歉他却这样理所当然就理解到她的心,譬如他在来找她与和锋刃决战这两件事中选择了前者,又譬如他之前说的与锋刃决战于更高舞台的话。
所以他是知道锋刃的身份了吗?怎么知道的?他现在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心里缠绕着各式各样的问题,没见到人之前,林玦却一个都问不出口。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到林玦一把拉开茶楼包间门的时候,她手机都还挂在耳朵旁边。
两人各自捏着手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四目相对,明明前一晚才刚刚视频过,这时却都油然而生一种“好久不见”的惊喜与雀跃。
将聂争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林玦这才关门问道:“没事?”
“能有什么事?”聂争失笑道,“你不是总说路先生的三脚猫功夫不值一提,现在是担心我会在他手底下吃亏?”
“让你吃亏哪里还用三脚猫这么高级的功夫。”林玦轻哼一声,“但凡有点心眼和三五天社会经验的,那还不得把你遛得团团转啊。”
聂争含笑看着她:“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但是林玦从知道他来h市之后的一连串的反应就是有这么夸张。
林玦看到他好端端坐在自己面前之后,连自己都感觉到这确实有点夸张了。
所以说女人就是有着神奇的属性啊。譬如找男友找老公往往都想要找能给自己安全感、强大可靠的人,但真正爱上某个人以后,却又心甘情愿把他当成儿子疼。
“所以你和锋刃是怎么回事呢?”林玦问道。
聂争看着她,好一会儿道:“所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玦滞了滞,有些心虚反问:“你呢?你又怎么会知道?”
“上一场比武,我是站在他对面的人。”聂争淡淡道,“我比任何人看他都看得更清楚。”
居然那么早。林玦有些惊讶:“那你对他、对他……”
在她想象之中,本以为聂争一旦知道这位“敌国王子”居然一直潜伏在他身边,反应就算不心灰意冷至少也得勃然大怒,总之绝不可能继续跟锋刃维持什么和谐友好的“兄弟”关系了。然而她现在想一想聂争在与锋刃那一战过后的表现,竟然想不出任何不对劲不妥当的地方,冯杉和季云宪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说明即便在她离开这段时间这两人同样没翻过脸。所以让她一直以来都很顾虑担忧的问题,其实聂争本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聂照小的时候,提到聂家人的次数并不太多。”她胡思乱想时,聂争忽道,“每一次说到,他总爱装成大人一样淡然的样子,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聂千……对他哥哥其实没有什么嫉妒不甘心,他很喜欢很崇拜他哥哥,又觉得自己确实比不上他。很多事确实发生了,但那并不是只比他大三岁的哥哥的错。”
“还有他……”聂争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恍惚,“其实那时候聂家的人每年都会上山来看望他,那时他哥哥总是会让人带东西上来,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甚至还有玩具。……那以后聂家的人不再上山来了,但是他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每年还是会请人捎东西上来,师父说,那些都是他给我的,算是彼此都有一个寄托。”
真的很奇妙。
其实严格算起来,他们两个人完全就是陌生人,从十年前开始当中还隔着一个已经走掉的回不来的人,彼此心里都注定有着一个难解的结。但是无论他拒绝多少次都好,那个人每年都还是请人给他捎东西,次数多了,他虽然不怎么用,但也不会再一次次拒绝,吃的喝的,他会分给寺里其他人,而那些不会坏掉变质的他则会仔仔细细保存起来,就像是存起一个念想。
其实在他的心底里,他真是很珍惜的,这一段维持了将近十年的、互相从没有正面接触过的奇异的交集,那个并不属于他的哥哥,以及一段早已间隔了太多年的兄弟情。
他决定下山挑战聂千锋也好,早已想好的要在世界舞台上对聂千锋说的话也好,说到底,他做这一切所针对的从来都不是聂千锋本人。